第十九章 成军(2/6)
一份文书批下来,不知道要花徐一凡多少心思。
他伸出一只手想拿一份看看,一个戈什哈大步上前,呛的一声将腰刀拔出半截:“袁大人,军中公事,不得轻动!”
袁世凯一下僵在那儿,后面的随员们也呛啷呛啷的拔刀,每个人都骂骂咧咧。
“谁裤裆没夹紧,把你给漏出来了?”
“砍了你这个王八蛋,就当捻死一个臭虫!”
“徐一凡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庆军出来的随员,骂得尤其难听。
倒是旗人随员,守在一边看笑话儿。
袁世凯淡淡一笑,放下手中公事:“这是徐大人公署,他也是尽忠职守,徐大人治军有方啊!
给我大清又练出一支强军,看来是指日可待。
咱们以后,也要保持这支军队的气象,可明白了?”
随员们纷纷应是,不甘心的还刀入鞘。
个个心里都在想,等老子回来抓了印把子,整不死你个小王八蛋!
正尴尬的时候儿,就听见堂外军靴响亮,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袁世凯回转头过来,就看见徐一凡带着一群军官,大步走了进来。
两人眼光一碰,袁世凯慢慢的转了过去,仰首向天。
这做派,倒也是清朝带旨意来斥责的官员们的正常做派。
徐一凡笑声朗朗,伸出双手来就要和袁世凯拉手,看也不看周围那些被自己赶走过的随员们仇恨的目光。
在徐一凡身后,却是一群穿着洋式军装,武装带束得紧紧的年轻军官。
军装一衬,每个人身姿都极其挺拔。
军帽低低的压在眉心,军帽下面,就是几十道恶狠狠的目光。
军靴响亮的敲打着地面,每个人都按着腰间。
这几十名军官如几十把出鞘新磨利剑,当真是一群见所未见的虎狼之士!
袁世凯扬着脸暗暗心惊。
这些军官身上杀气,徐一凡到底是怎么磨砺出来的?
他可不知道,这些军官,是徐一凡带着,从几万暴民当中杀出来的!
朝廷上下,还都以为徐一凡只是守在致远军舰上面,远远的放了几炮而已!
“慰亭兄,当真是长远不见。
兄弟想念得很哪!
这次到了平壤,慰亭兄可得多住几天,咱们哥俩好好叙叙…………说真的,大同江的白鱼可真是不错啊!”
袁世凯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拉长了声音:“徐大人,有旨意!”
徐一凡一笑,慢慢放下了手。
身后军官,看着袁世凯的神色,一个个眼睛里面像是要喷出火来。
“慰亭兄,要不兄弟这就安排人去摆香案?
您先稍候,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也没准备,明儿一早,准摆好香案候着接旨!
朝廷难得来份旨意,咱也不能太不恭敬了不是?”
说着他像模像样的转身就要出去。
袁世凯断喝一声:“徐大人,用不着香案了,你就这样跪接!
恭谨不恭谨,咱们只是问心!”
徐一凡慢慢站定,回头看了自己那群剽悍的嫡系军官一眼。
淡淡一笑,微微一示意。
被袁世凯的态度气得要爆发的军官们默然低头,跟着徐一凡缓缓的跪了下来。
徐一凡在地上跪直身子,看着袁世凯身后随员捧着的黄封,眼中波光一动。
这样的跪拜,还需要多久?
多少次?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逆而夺取?
袁世凯却也给徐一凡搅得心浮气躁,本来他打算一开始就借助雷霆天威,先镇住徐一凡一下,然后再好言抚慰一番,本来也是常例。
可是徐一凡二百五性子不减,带着大队军官过来先是无言示威,然后又推说没有香案。
将酝酿许久的雷霆之威搅得差点黄了。
害得袁世凯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下来。
心里面还在冷笑。
就凭你这个不知道收敛进退的浮躁性子,就注定你不能成大事!
他伸手拿过黄封电谕,缓缓展开。
提高了嗓门儿,大声的念了出来。
朝廷申饬圣谕,向来都用词极重。
对奴才嘛,用不着客气。
对着徐一凡,这次更是足尺加三,将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纵容劣员,把持朝鲜地方政权,非朝廷爱养藩属之道。
如此飞扬跋扈,何似臣子?
该员竟无礼无法若斯!
…………把持平壤新军,擅革朝廷委用之武弁,汉城正使,形如虚设。
试问该员,朝廷节制制度,形同虚设焉?
…………文报不通,新军编练事宜,无片纸知会朝廷及汉城正使。
抵平壤已逾两月,禁卫军尚未成军,非但无礼,且是无能。
该员尚有天良否?
…………着革该员布政使衔,钦差帮办大臣衔,革职留任,戴罪立功。
务期藩属和泰,禁卫军早成,与汉城钦使所委之员共同约束。
不得稍有玩视之心,然则朝廷雷霆震怒,将在莫测之间!”
圣谕颁下,一片安静。
只听见公堂当中呼吸之声。
袁世凯合上电谕,冷冷道:“徐大人,顶子朝廷恩典,还是留着。
但是钦差是差使,革了就要交出关防印信…………徐大人,请吧?”
两个庆军革出来的随员,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将手伸向徐一凡,就要将他架起来去拿关防。
徐一凡伏在地上,还是一副恭谨的姿态,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两个庆军随员的手才要搭上徐一凡的肩膀,就听见他背后两声低吼,先是张旭州,然后是李云纵,还有一个叫做张威的军官也跳了起来。
张旭州醋钵一般的拳头一晃,一下就将一个随员搡开。
李云纵则是身子一晃,挡在了徐一凡的身前。
张威则是脸涨得通红的大喊:“谁敢动咱们大人一下?
老子让你血溅五步!
把你狗爪子拿开!”
两个庆军随员吓得踉踉跄跄,更多的新军军官跳了起来。
连溥仰都跳起来了,扯开嗓门:“奶奶的,朝廷出奸臣了!
咱们在这里一滴汗珠摔八瓣的练兵,没有饷旗人爷们儿辛辛苦苦的自己筹,倒成了罪过儿了?
爷在这儿,来拿我啊!
咱们到太庙,当着太祖爷圣祖爷分说去!
来拿啊?
爷不要这个黄带子了!”
溥贝子的宗室混混本色,一下复苏。
看着那帮新军军官模样,袁世凯随员们愣了之后,看着袁世凯铁青的脸色,不敢示弱,拔出腰刀吼叫着逼上来。
新军那些军官,自从南洋之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