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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道长在此处休息,我去。(4/6)

整幢楼宇悬于水面,下方以漆红的方形雕龙石柱支撑,结构精巧而华丽。

望天楼与岸边唯一的连接,便是那条红木栈道。

江采霜和堂姐走在通往望天楼的栈桥上,栈桥开阔,人来人往,脚下便是澄澈的金明池水。

江采青介绍道:“望天楼建于五年前,耗费白银数百万两,能工巧匠数千名,才终于建起这座屹立于湖心的高楼。

到了夜里,点燃这八角飞檐下的琉璃灯,整座楼都好似悬浮在半空中。

每到端阳节,满京城的郎君娘子都会来这里看赛龙舟,可是不一般的热闹。”

江采霜望着前方悬在水面上,雕栏玉砌的水榭高楼,满眼惊叹,“这栋楼可真是奢华,当得起‘望天’之名。”

“不仅仅是从外面看起来奢华,里面更是藏有乾坤。

甚至不同楼层的雕梁纹样都是不同的,有龙凤麒麟,天马狻猊……”

“姑娘说错了,这楼里的纹样可不是常见的龙凤麒麟,而是松鹤玄鹿,这望天楼是当年官家命人建造,献给太后娘娘祝寿的。”

插话进来的是一个农户打扮的中年男子,脸和脖子被晒得黝黑,脸上遍布饱经岁月风霜的沟壑,瞧着颇为沧桑。

他扛着装馕饼的扁担,走路时微跛。

“诶?

这你都知道?”江采青目露诧异,“难道你经常进出望天楼?”

“在这附近卖饼卖了好几年了,望天楼每层有几根柱子,几个窗棂,小人都一清二楚。”农户放下扁担,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老实憨厚地开口,“姑娘可要买两个花饽饽?

待会儿看龙舟戏饿了,拿来垫肚子正好。”

他掀开上面盖的厚棉布,氤氲的白色热气翻腾,筐里摆满了花饽饽。

有鱼形,荷包形,粽子形,还有捏成龙舟的。

每个饽饽都涂了彩,颜色艳丽,画得惟妙惟肖。

江采青惊叹了声,赞道:“你这饽饽倒是比别处的好看,颜色也鲜亮,栩栩如生的。”

江采霜看得眼花缭乱,又见男人扛扁担辛苦,便多要了几个。

和堂姐逛完一楼,两人正欲往上走,迎面正好遇上江采薇夫妻俩。

两人挽着手臂,于文彦白衣温润,低头说话时唇边都带着笑。

江采薇发鬓间簪着艾叶石榴花,脸颊红润,眉眼温柔。

看上去,夫妻关系很是亲密。

江采薇看到娘家妹妹,自是欢喜,同丈夫说了一声,便过去跟妹妹一同游览。

江采霜和江采青亦是兴奋惊喜极了,“今日出门前,我让小厮给伯府送了帖子,一直没收到回应,还以为采薇姐姐你不出来了呢。”

“我们出来得早,还没看到帖子就离府了。

这不是正好遇上了?”

“是啊,这么热闹的日子,要是见不到你,那可就太遗憾了。”

姐妹几个说笑着往楼梯上走,江采青打趣道:“我们就这么把你拽走,留姐夫孤零零一个人,他不会生气吧?”

江采薇面颊晕起绯色,赧颜道:“文彦……他又不是没自己的朋友。”

“怎么只有你和姐夫,伯府的长辈没有来望天楼吗?”

“来了的,只是没和我们一起。”

“姐姐,你成亲后在伯府的日子过得可还顺心?

公婆可是好相与的人?

待你如何?”江采青关心道。

“伯府人丁少,就只有主脉一支,平日里我也不和许多人打交道,公婆都是好相与的人。”

江采霜也十分挂念她,“采薇姐姐,没人欺负你吧?”

江采薇不由失笑,宽慰道:“没有,别担心了,我好着呢。

家里怎么样?

一切都好吧?”

“嗯,一切都好。

爹爹公务上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和娘亲哥哥一起过来。”

望天楼越往上走越是繁华,卖面人糖人蜜饯干果的摊贩挑着扁担来楼上叫卖,酒店伙计面前挂着个小木托盘,装着干果点心,遇到人就招呼对方往自己店里走,还有许多供客人休息的雅座茶室。

江采霜和两位姐姐坐在临湖雅座,正好能看见下方金明池的热闹场景。

这会儿龙舟赛还没开始,两个队在舞狮斗彩,引来岸边众人叫好。

江采霜正看热闹,忽然底下两个争执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少年的脸像个大大的白面馒头,五官都挤在中间,仿佛热包子被揪起了褶,全堆在一处。

正是俞静衣的弟弟,俞金亮。

他带了个随从,江采霜也曾见过,是俞家绸缎铺的伙计刘全。

刘全是个老实本分不敢与人争执的,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与俞金亮推搡的那人,则是一个身量高大的丑陋男人。

江采霜没见过那人,但凭借他面中一颗大瘊子,一下就想起来他的身份——难道是之前宋莺所说的二世祖崔兴?

这两人怎会混在一起?

江采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皱起了眉。

江采青问道:“姐姐认识他们?”

“那个年长些的是你姐夫的表弟,崔兴,借住在伯府。

素来是个爱闯祸的。”提起此人,江采薇明显不喜。

因着此人私底下时常对她出言不逊,屡屡调戏,若不是看在于文彦的面子上,江采薇早就将此事揭开了。

“他就是崔兴啊。”江采青小声嘟囔,“原来莺儿姐姐没骗我们,还以为她说得夸张了呢。”

那崔兴生了一双往下的吊三角眼,看人时总是色眯眯的,神情猥琐,厚嘴唇,面中还长了个大瘊子,跟宋莺的描述一模一样。

崔兴正跟俞金亮拉扯,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俞金亮比崔兴矮,但胜在体格壮实,一把抓住崔兴的衣领,“姓崔的,我可算找着你了,你还想跑哪儿去?”

崔兴有些气短心虚,“俞小少爷,是你啊。

你也来看龙舟戏?”

“别跟我装,这段日子你东躲西藏,故意不见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俞小少爷,我这还有别的事,咱俩的事改日再说。”

“改日?

要改到什么时候?”俞金亮怒意勃勃,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道:“姓崔的!

当初可是你拍着胸脯说,有个门路能带我赚银子,我才把铺子的地契交给你,让你抵押出去了。

你要是敢把我祖传的铺子给弄丢,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就是个绸缎铺吗?

看把你急的。

当初还是你求着我把地契收了,怎么这会儿又换成这副嘴脸?”

少年急得脸庞狰狞,“那可是我们家最后的祖业!

铺子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姓崔的,你别太过分!”

偌大的家产只剩下这么一个铺子,连老宅都赌输抵出去了,现在他吃住都在铺子后面连通的小院。

要是连铺子都没了,那他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俞金亮的大嗓门吸引了很多路人的围观。

见他态度决然,崔兴心里也发憷,自然不敢跟他再呛声,“俞小少爷,你先别急,先别急,我赶紧想想法子,定会把铺子还给你。”

“现在就还我!

我不要你承诺的大钱了,把铺子的地契房契还给我,不然你休想好过!”

崔兴凑近俞金亮,小声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背靠伯府,难道还能贪你一间小小的绸缎铺?

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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