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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邓通饿死(1/2)

却说文帝有个侍臣,名叫邓通,现任大中大夫。

邓通本是蜀郡南安人,无甚才识,只有水中行船是他的专长。

辗转入都,谋得一个官衔,号为黄头郎。

御船的水手都戴黄帽,故有此称。

邓通得充此职也算侥幸,不想再意外超迁。

偏偏时来运转吉星高照,一个小小的舵工竟然上应御梦平地升天。

原来文帝尝得一梦,梦见自己腾空而起飞入九霄,相距不过咫尺,因为力量未足欲上未上,恰巧来了一位黄头郎,把文帝足下极力一推,方得上登天界。

文帝非常喜欢,俯瞰这黄头郎,只见他一个背影,衣服下面好似已经破裂露出一孔。

正要唤他转身详视面目,可是鸡声一叫竟被惊醒。

文帝回思梦境历历不忘,便想在黄头郎中留心观察,效仿那周文王应梦求贤的故事。

这日早起视朝中外无事,即令群臣退班,自往渐台巡视御船。

渐台在未央宫偏西,旁有沧池,水色皆苍,因为经常有御船停泊,黄头郎有数百人。

文帝命将黄头郎悉数召来听候传问。

黄头郎不知何事,只好战战兢兢地前来见驾。

文帝叫他们从左边徐行向右过去。

一班黄头郎遵旨缓步而行,待过了几十人正好轮到邓通,也一步一步的照式行走。

不料掠过御座前时,只听得一声纶音叫他立住。

邓通吓得冷汗直冒小便失禁,不知犯了何事。

即到御座前跪下,俯首伏着听候发落。

文帝问及姓名,邓通据实陈报。

文帝大喜,起驾回宫叫他随着,他急忙爬起,紧紧地跟着御驾同入宫中。

黄头郎们远远望见都很惊异,就是文帝左右的随员也莫名其妙;于是互相推测议论纷纷。

原来邓通后衣上适有一孔,正与文帝梦中相合,更兼邓字左旁是一登字(繁体写作鄧)。

文帝便认为助他登天的应属此人,所以将他拔擢作为应梦贤臣。

后来见他庸碌无能也不为怪,反而日加宠爱。

不到两三年竟升为大中大夫。

有时文帝闲游,顺便到邓通家中休息,前后赏赐不可胜计。

文帝后二年秋八月,丞相张苍因为老病免官,此时高祖旧臣大都死亡,虽有一二人尚在,却非丞相之才。

文帝满心要择个贤相,看来看去,只有皇后之弟窦广国素著贤名,但碍着他是外戚,拜为丞相恐怕天下人说他出于私意,因此想了许久决计不用。

关内侯申屠嘉乃梁地人,曾随高祖征讨项籍、黥布,立有战功。

其人虽行伍出身,然秉性廉直不受请托,是个公正之人,而且现为御史大夫,丞相缺出正该推升,于是文帝命申屠嘉为丞相。

申屠嘉既为丞相,见邓通并无功劳却坐享高官厚禄,心中已是不悦。

一日入朝奏事,恰遇邓通侍立文帝身旁,斜着身子,形状甚是怠慢。

申屠嘉看了不禁大怒,暂时忍气将事奏完,然后对文帝说道:“陛下宠爱群臣尽可使之富贵,惟有朝廷之礼不可不肃。”

文帝知他说的是邓通,惟恐他说出名字,急将言语阻住道:“君可勿言,吾已得知其人,当私行教戒。”

申屠嘉见文帝顾惜邓通,愈加愤懑。

等到朝罢,立即遣人持檄往召邓通,叫他到相府议事。

邓通想我只会撑船别的不会。

你招我去肯定不怀好意,于是不肯前去。

哪知一使甫去一使又来,传称丞相有命,邓通不到当请旨处斩。

邓通吓得不行,忙入宫告知文帝。

文帝道:“你且前去,我一会儿使人召你。”

还是文帝长厚。

邓通没法,不得不趋出宫中转诣相府。

一到门首,早有人待着引入正厅,但见申屠嘉整肃衣冠高坐堂上,满脸带着杀气,好似一位活阎罗。

邓通进退两难,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参谒,不料申屠嘉开口便说出一个斩字!

邓通三魂中吓得失去两魂,只好免冠跣足,跪伏地上叩首乞怜。

甲屠嘉厉声道:“朝廷是高皇帝的朝廷,一切朝仪均应遵守,你一个小臣竟敢在殿上戏玩?

例当斩首。”

左右答应一声有如雷鸣。

邓通盼望文帝遣人前来解救,偏偏久不到来,急得没法只有拼命叩头,叩得地上作响血流满地。

左右之人都觉可怜,所以未曾动手。

申屠嘉仍是愤怒不止不肯饶放。

正在危急关头,忽报文帝遣使持节到来。

申屠嘉慌忙起座出迎诏使。

使人当即传旨道: “邓通不过是朕的弄臣,君可恕之。”

申屠嘉奉到谕旨,只好将邓通释放。

邓通得了性命,如从鬼门关上还魂,抱着头窜出相府,随同使者入得宫中,一见文帝,俨同婴儿遇着慈母,忍不住两泪直流呜咽说道:“臣几被丞相杀死!”

文帝见邓通满面是血,额上突起无数垒块,面目红肿,三分象人七分象鬼,心中也觉怜惜,便用好言抚慰,又命太医用药调治。

邓通感激文帝厚恩,但也不敢埋怨申屠嘉,以后愈加谨慎不敢失礼,文帝宠爱如前,又将他升为上大夫。

文帝既宠爱邓通,便召入许负为通看相。

许负直言不讳,说邓通相貌欠佳,将来难免贫穷直至饿死。

刘恒大为不解,有朕在,邓通怎么会饿死呢?

于是下一诏命,竟将蜀郡的严道铜山赏赐给他,且许他自由铸钱,开印钞厂的还能饿死不成?

贾谊、贾山上书谏阻,文帝不从。

当时吴王濞管领东南,觅得故鄣铜山铸钱畅行。

现在邓通也得铜山铸钱,与吴王东西并峙,东南多吴钱,西北多邓钱,邓通的富豪不问可知。

邓通得此重赐感激不尽。

一日文帝身上忽然生了一痈,竟至溃烂,日夕不安,邓通因文帝患病格外殷勤,昼夜侍奉顷刻不离。

到得痈已成熟,破口流脓,文帝愈觉痈口热如火烧疼痛难忍,辗转床褥疼痛不已。

邓于是想出一法代为吮吸,渐渐的除去败脓得免痛苦。

看官试想!

这疮痈中脓血又臭又腐,何人肯不顾污秽用口吮去?

独邓通情愿为此,毫无厌恶。

文帝被邓通吮得爽快,便令他时常吮之。

又见他做此污秽之事心甘情愿,文帝又别生他感触起愁肠。

一夕邓通吮去痈血侍立一旁,文帝问道:“朕抚有天下,据汝看来,究系何人最为爱朕?”

邓通不知文帝用意,随口答道:“至亲莫若父子,以情理论,最爱陛下的应无过太子。”

文帝默然不答。

到了翌日,太子入宫省疾,正值文帝痈血又流,便顾语太子道:“你可为我吮去痈血!”

太子闻命不由皱起眉头,欲想推辞又觉得父命难违,没奈何屏着鼻息向疮上吮了一口,慌忙吐去,已是不堪秽恶,几欲呕出宿食,勉强忍住却是难受。

文帝瞧着太子形容,就长叹一声叫他退去,仍召邓通吮血。

邓通照常吮吸,一些儿没有难色,文帝大为感动,宠爱愈甚。

惟太子回到东宫尚觉恶心,暗思吮痈一事是由何人作俑,使我也去承当?

随即密嘱近臣仔细探听,旋得复报,说邓通经常入宫吮痈,太子既愤怒又惭愧,从此记下了这个人。

文帝幸臣除邓通外,还有一个就是赵谈,文帝常使之骖乘,赵谈喜欢在文帝前搬弄是非。

因为中郎将袁盎直言敢谏,赵谈不喜欢他,便时常在文帝前说他过失,袁盎甚是忧虑。

袁盎侄子袁种为常侍骑,知道袁盎心事后便献计道:“君可当着大廷广众之面羞辱赵谈,让主上知道你与他有仇,纵有毁谤,定不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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