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宦官专权(1/2)
元帝即位之后,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以外戚总领尚书事务,萧望之与周堪二人为副。
萧望之前为太子太傅,周堪为少傅,二人都蒙元帝宠任,不时进见陈述治道。
萧望之与周堪又选取宗室中学问道德兼备的刘更生荐为给事中,与侍中金敞并在左右,四人同心辅政,劝导元帝遵守古制,朝廷当时清平无事。
惟史高以外戚辅政,起初还自知材短甘心退让。
后来有位无权,国柄在萧、周二人掌握,又得金、刘赞助,史高不过是随同画押,毫无实权,因此心中不悦,渐与二人结下嫌隙。
于是也找到二人联络,以为抵制之法。
此二人都是宦官,一为沛郡人弘恭,一为济南人石显。
二人因事受了宫刑,入宫为中黄门。
其时霍山领尚书事。
宣帝恐其专权,遇有外来文书便命弘恭、石显取入阅看。
及霍氏被灭,宣帝便拜弘恭为中书令,石显为仆射,是为汉朝宦官干政之始。
但宣帝为人精明御下甚严,而且事必躬亲权不旁落,所以二人虽然久掌枢机,却也不敢作弊。
及元帝即位,开始信任儒生。
每遇会议政事,萧望之多采用古制不依法令;而弘恭、石显但知援引成例,与望之等议论不合。
元帝往往听从萧望之。
弘恭、石显所议不用,自然怨恨萧望之。
却说有一个待诏名叫华龙,听说弘恭、石显正在想法排挤萧望之,于是连忙写成一书。
书中说是萧望之与周堪、刘更生秘密计议,意欲罢免车骑将军史高,离间许、史诸人。
书既写成,等到萧望之出外休沐之日便诣阙奏闻。
元帝看罢上书,发交弘恭、石显查问。
两人奉命查讯,萧望之勃然道:“外戚在位骄奢不法,臣欲匡正国家不敢宽容,此外并无歹意。”
弘恭、石显当即复报,备述萧望之言语。
并劾奏道:“萧望之、周堪、刘更生结为朋党互相称举,屡次谗诉大臣毁离亲戚,为臣不忠诬上不道,意欲专擅权势,请即召致廷尉。”
元帝不知召致廷尉即是下狱,以为是召到廷尉处对质,就答了一个可字,恭、显立即传旨,饬拿萧望之、周堪、刘更生下狱。
过了数日,元帝有事找周堪、刘更生,乃使内侍往召,内侍答称二人下狱,元帝大惊道:“何人敢使二人下狱?”
弘恭、石显慌忙跪答道:“前日曾蒙陛下准奏,方敢遵行。”
元帝作色道:“汝等但言召致廷尉,并未说及下狱,怎得妄拘?”
元帝年已及壮,尚不知召致廷尉就是下狱,庸愚可知。
弘恭、石显听了连忙俯伏在地,免冠叩头谢过,也不争辩一语。
元帝见他二人赔个小心,又不忍责备,但说道:“放他三人出狱照旧视事。”
弘恭、石显奉命唯唯退出。
二人退至外廷秘密议道:“我等用尽心机设下计策,方得将此辈下入狱中。
今主上下令放出复其旧职,我等前功尽弃,而且此辈既出必然算计报复,难保将来不受其祸。
但我等刚受主上诘责,未敢上言谏阻,须请车骑将军入见主上,如此如此进说一番,或可望主上依允。”
二人计议已定,便请史高到来说了一遍。
史高立即入见元帝道:“陛下即位未久,未有德化闻于天下,便将师傅及九卿大夫下狱考验;今又无故将其放出,赏罚不定惹人议论。
臣意不如趁此将诸人免官,也可遮掩过失。”
元帝听他所言不错,便下诏将萧望之、周堪、刘更生免为庶人。
弘恭等见计得行,心中自然欢喜。
事有凑巧,萧望之等人既已免官,是年三月忽然地震,元帝心中恐惧。
加上即位以来关东连年遇灾,人民穷困流亡入关,上书言事之人都说是大臣不称职所致。
此时于定国为丞相,陈万年为御史大夫,被责恐惧便想告退。
元帝又想召用萧望之。
萧望之见元帝复行召用,得知前次无故免官并非帝意,皆由弘恭、石显、许史等播弄而成,因此心中不甘,遂令其子萧伋上书请求昭雪。
元帝见奏发交群臣会议,弘恭、石显奏道:“萧望之前与周堪、刘更生密谋除去许史,所犯之罪供认不讳,并非有人谗谮;今教子上书诉说无辜,有失大臣之礼,罪犯不敬,应请召致廷尉。”
元帝这次应该知道召致廷尉就是下狱,于是说道:“萧太傅素性刚强安肯下狱。”
弘恭、石显齐声道:“萧望之自料不至有性命之优,岂肯自杀?”
元帝听了方才批准。
石显便将批文交与谒者,令其往召萧望之。
萧望之看了汉元帝的诏书就想自杀。
萧夫人连忙阻住道:“此种举动必非出自主上之意,不妨稍为忍耐。”
萧望之听后心中不决,便走到外边问其门生朱云。
朱云为人倜傥最讲气节,见望之来问便劝他自杀。
萧望之听后仰天长叹道:“吾曾为将相年过六十,今年老入狱,贪求生活未免卑鄙。”
说罢便呼朱云之字道:“游,速和药来,勿耽误我死。”
朱云依言将鸩酒一杯进上。
望之一饮而尽,不久毒发而死。
使者久候不出连声催促,忽报望之已死。
使者入内验明回报元帝。
时值正午,太官进上御膳,元帝方欲举箸,忽见使者回来神色慌张。
元帝急问如何,使者备言萧望之已经自尽。
元帝听后大惊,他连连拍着手说:“萧老师肯定不肯进牢狱,现在果然被我害死了!”
说罢失声痛哭,连饮食也不能进。
左右见元帝如此伤心,也不免落下几点眼泪。
汉元帝赶紧把弘恭、石显叫过来责问。
弘恭、石显虽然是汉元帝的心腹,可是他们级别很低,只有叩头认错。
他们说是误会了皇帝的意思,但不是成心的。
其实是汉元帝误会了他们的意思,而他们就是成心的。
弘恭、石显云山雾罩一说,汉元帝只能怪自己,到最后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萧望之是当时的名儒,作风上刚正不阿清正廉洁,政治上高瞻远瞩辅上治下,特别是外交方面卓有贡献。
可他身为天子之师位高权重,竟然斗不过两个中书宦者,可见宦官的势力越来越大。
萧望之死后不久,弘恭也得病而死,元帝便以石显为中书令。
元帝有一郎官名叫京房,通经致用屡蒙召问。
一日元帝又召京房入见。
京房与元帝谈论良久,因见左右无人,于是设词问道:“周幽王、厉王身亡国危,不知任用者乃是何人?”
元帝答道:“所用者都是奸佞之辈。”
京房又问道:“幽、厉何故好用奸佞?”
元帝道:“他误以为奸佞是贤人,所以任用。”
京房复道:“如何才能知他不贤?”
元帝道:“若非不贤,何至危乱?”
京房道:“照此看来,须危乱时才知贤与不贤,那时不是迟了吗?”
元帝笑道:“惟有道之君方能察知往来,此外何能见及。”
京房道:“齐桓公与秦二世也曾讥笑幽、厉,但一用竖刁,一用赵高,以致国家大乱,他们何不将幽、厉为戒及早觉悟呢?”
元帝道:“齐桓公、秦二世原来算不得明君。”
京房见元帝尚是泛谈未曾晓悟。
当即免冠叩首道:“陛下觉得今日为治为乱呢?”
元帝道:“今日也是乱极呢!”
京房直说道:“后世视今也如今世视古,求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