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高中阶段的最后一天 晚自习结束。

放学后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

刚过十五，夜空上的月亮浑圆无缺，清澈的月光伸展开来，仿佛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白纱中，给人一种平和、宁静的美感。

换做平时，陈嘉鱼或许也会觉得这样的月色极美，但此时此刻，这月光却只是无声地在提醒着他，又是一轮月圆了……而等它开始出现缺口的时候，一切，也将…… 思及此，陈嘉鱼胸口陡然发闷，他不觉地便将身边女孩儿的柔荑握得更紧了几分，转头朝她望去。

月光似乎都变得更温柔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让她显得更好看了。

蔡佳怡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冲他眨了眨眼，“干嘛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人家……是被人家的美貌迷倒了吗？”

陈嘉鱼笑了，“是啊，你可是全世界第一好看的女朋友，我当然怎么看都看不够了。”

“陈嘉鱼，”

她轻声地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初夏的微风吹入教室，窗帘轻轻摇晃，傍晚的橙黄色阳光投入教室，无形的歌声震动了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它们像无数小精灵在虚空中翩翩起舞。

陈嘉鱼面对着她，低下了头。

原本萦绕在教室里的感伤情绪，瞬间被扫空了。

他背着她走过夜间的操场， 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不时交替。

“转眼间，一切都已改变，新的起点新的世界就在眼前。

受过伤，也流过了眼泪，为了梦想疯狂这一次又怎样……”

“去我家啊。”

蔡佳怡笑了笑，柔声地说，“今晚你就在我家睡吧，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学校，怎么样？”

又走了一段路，蔡佳怡看到不远处的小商店门口摆着的冷柜，突然说：“我想吃冰淇淋。”

这时，方永平抬腕看了看表，提议道：“还剩最后几分钟，老师想听你们一起唱一首歌，怎么样？”

没有了属于两人独有的记忆的她，还算是他爱的那个女孩吗？

“高考，虽然是我们人生的一个重要关卡，但它不是我们人生的终点。”

看着众人，方永平肃然而认真地说，“即便是失败了，也有重新再来的可能。

大家要保持平常心，能发挥成什么样子就发挥成什么样子，只要做到“全力以赴，问心无愧”

这八个字，就足够了，无论如何，方老师都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她眨眨眼：“那一分啊，是来自我对你的偏爱。”

她转身走了回来，轻轻拉起了陈嘉鱼的手。

同学们也不嫌他啰嗦，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少年人的亲吻让路上的行人侧目而视，但他们并没在乎这些。

陈嘉鱼的嘴唇蓦然地抿紧了。

…… 讲完后，方永平看了下手表。

陈嘉鱼突然就怔住了。

按捺住心里的怅然，方永平开始交代各种考前的注意事项。

手停顿在拉开书包的动作上，目光扫过各处。

所有人站起来：“老师好。”

她一点儿不惭愧的谦虚着：“全世界第一好看也不至于，小有几分姿色罢了。”

一直到了她家的楼下。

众人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

“开始！”

在看台上，他们一起看过白云。

在不远的那棵树下，他们曾经被雪淋过头。

“这几天你们的饮食不能太油腻，尽量以清淡为主，千万别吃撑了，也不要吃太多汤汤水水的，免得考试期间要上厕所，更不能吃一些会刺激肠胃的东西……”

方永平低着头，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

“奔跑吧，骄傲的少年，年轻的心里面是坚定的信念。

燃烧吧，骄傲的热血，胜利的歌我要再唱一遍……”

方永平絮絮叨叨地说，“但是等高考那几天，我们学校这条路会戒严，不许通车。

所以，你们出门的时候提前一点，别和平时上课一样，掐着点才来。

还有，准考证和身份证都给我拿好了，出门时多检查几遍，每年新闻上都有忘记带这带那的马大哈……”

“满分就一百，”

陈嘉鱼问，“多的那一分是哪儿来的？”

等最后一句唱完，下课铃也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下面，高三（3）班全体同学即将演唱——骄傲的少年，一二三，预备——”

陈嘉鱼诚恳地说，“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绝对是大有一百分姿色。”

大体的发型理完了，蔡佳怡正在给陈嘉鱼修着最后的刘海。

蔡佳怡选的是一款牛奶味儿的，她边走边拆开了外包装，再将包装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随后小小地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陈嘉鱼的喉咙里终于迸出了一丝沉沉哑哑的声音。

下午，又陆续告别了化学和生物。

陈嘉鱼说：“嗯，去买。”

“走吧。”

所有人回首往事，三年时间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回想起高一的第一天，刚进校门的时候，他们中的不少人还觉得这三年、一千多天会很漫长，却没想到此时一眨眼，那感觉总也用不完的那些时光，竟然就已经到了尾声的尾声，都没等他们细细品味，它就已经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犹记得，暑假补课的第一天，他刚进教室时，第一眼看到蔡佳怡的意外。

经历过了这一幕太多次，陈嘉鱼本早已波澜不惊，毫无感觉。

就像生怕是一眨眼，她就会突然从他眼里消失了。

“如果……”

一路上，他和蔡佳怡都没有再说话。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铁锤，重重地敲在他的头上，敲得他的大脑里嗡鸣混乱。

“……在一开始，当初我还是一个天真而又爱哭的孩子，十年之后，终于才明白，只要全力以赴就无所谓失败……”

六月四号，是实验高中高三年级正式上课的最后一天，五号六号是放假。

她剪得很认真，不时停下来，打量一会儿。

明白了。

就在她的手指拂过少年略显青涩的下巴时，突然间，陈嘉鱼睁开了眼。

方永平走了，只剩下学生们在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又有人问：“方老师，唱什么歌？”

陈嘉鱼怔了怔：“去哪？”

“好甜呀。”

还记得食堂里，她巧笑嫣然地把鸡翅夹给他。

蔡佳怡的手放在了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她闭了闭眼，略带哽咽地说：“她会是我吗？

对你来说，即便她没有了我们之间的记忆，你也会一样爱她吗？”

选好了，付完钱后，拿着冰淇淋继续往前走。

她对着他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刻，好像全世界的阳光都落进了她的眼里。

她尝完，才开口，“有点苦，不过也挺好吃的，你也尝尝我的。”

“好。”

他这话一说，下方顿时“嘘”

声一片。

淡淡的咖啡味和软软的牛奶味，慢慢的在两人口中交融起来。

方永平顿了顿，再次开口：“还有十分钟，方老师再说几句话啊。”

“我帮你剪一下？”

“一切回到起点，你却没有出现。”

逐渐分不清哪一边更多一点。

陈嘉鱼闭着眼，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

文娱委员江婷婷站了起来。

高三，真的结束了。

…… 偶尔剪刀的边缘触碰到他的皮肤，偶尔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额头和发丝。

这一刹那，蔡佳怡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陈嘉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