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欺世盗名(2/3)
官家的公告被捣毁后,大理寺公告的听众数量更是有了一次可观的增加。
如今山东的影响力,可谓是深入山东的每一个角落。
大理寺公告如此受欢迎,又全力宣传“大理寺法庭”
,山东百姓们已经越来越期待“大理寺法庭”
的到来。
山东趁热打铁,把“大理寺法庭”
在山东的安排都登了出来: 法庭在山东将每县设一个地方法庭,每府设一个中级法庭,在济南设一个高级法庭。
大理寺公告介绍:如果在低等级法庭打完官司后觉得冤枉,还可以向上级法庭提出申诉,让上级法庭投入更多人力物力调查,给出更权威的宣判。
听报的百姓们一听到这架势,就知道这样的制度保证了个别法官无法徇私舞弊,就更明大理寺法庭的公平公正了,期待法庭开张的心情就更迫切。
地毯轰炸式的舆论宣传加上确实造福百姓的法庭制度,让大理寺法庭的魅力摧枯拉朽。
在不少州县,已经有被豪强欺压的百姓在偷偷搜集证据,就等大理寺法庭入山东后去申冤了。
对于山东的文官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耗。
燕王不但要控制山东的舆论,还要争夺地方主官的司法权。
如果地方主官没有了判定官司的权力,百姓一有纠纷就到大理寺法庭上诉,以后谁还拿地方主官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杨鹏兵强马壮,刚在济南砍了一百多办报文人,对抗杨鹏实在有些凶险。
山东的地方官们虽然愤怒,却是集体沉默。
在这万马齐暗的时候,齐东县县令王思永决定站出来。
王思永这个知县素有清廉的美名,做事严格遵守礼法素来仁义,不贪钱不好色,被山东士人称贤。
王思永觉得花解语抓不到自己什么把柄,别的地方官怕被大理寺公告抓把柄搞臭,王思永却一点不怕。
齐东县的县衙二堂里,王思永扫视了一眼缙绅名士们,抚须说道:“这次本令召集各位来,是要讨论大理寺公告所说的法庭一事。”
王思永话音未落,左首一个身穿潞绸圆领,头发花白的老叟猛地一柱拐杖,大声说道:“即便是县尊大人不找我们,我们也是要找县尊大人的。
杨鹏一个河北的燕王,凭什么到山东来办法庭?
他一个燕王,难道还要管我山东的事?
他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法度?”
他又柱了一下拐杖,说道:“杨鹏想做的不是一个法庭,而是想把山东变成第二个河北。
今日公告,明日法庭,后日就要对我们的免税田地收田赋了。
杨鹏加诸燕京的那一套东西,恐怕要全部搬到山东来。”
说话的老叟是山前乡的韩举人,也是齐东县有名的人物,素有威望。
在座的缙绅们听到韩举人说到田赋二字,都是脸上一沉。
花解语控制舆论,抢夺司法,这都可以忍。
但如果燕王最终要在山东向士绅收税,就无法忍了。
看河北的那些士绅被收取田赋后下场多惨?
原先富庶繁华的家族,瞬间收入暴减人丁离散。
极端一点的情况下,一些妻室子孙多的士绅不但再养不起下人,甚至一家人吃饱饭都成问题。
钱的问题如果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命的问题了。
一个中年缙绅跳了出来,大声说道:“杨鹏以为在济南杀一百多人就能吓住我山东的士人,却不知道我齐鲁大地的士人都不是软骨头。
如果花解语敢在齐东县设置法庭,我就是被花解语抄三族也要带家丁把大理寺法庭砸了。”
另一个秀才拱手说道:“就是血溅杨贼的法庭,我也不会坐视杨贼吞并山东。
我要让官家知道,杨贼在山东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两人的话,引起其他缙绅的叫好声。
不过在座的其他缙绅虽然叫好,倒是没有这两个人这么激动。
世人皆知燕王的蛮横嗜杀,齐东县的几个秀才地主就算被大理寺花解语杀了也激不起多大的风浪,是无法阻止花解语把法庭开到山东来的。
如果花解语大开杀戒吓住了其他士绅,反而要坏事。
众人齐齐看向了知县王思永。
王思永虽然只是一个县令,却是山东有名的清廉知县,即便是山东巡抚看到王思永,都要礼让他几分。
在山东,王思永在百姓中口碑极好,他在山东两个县当了十几年知县,铁面无私的美名广传。
山东的乡老民妇,哪个不知道齐东县有个王清官?
如果王思永站出来反对李贼,杨贼或许还有所忌惮。
王思永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点了点头,说道:“我把诸位召集而来,正是要宣布老夫的决定。
老夫在山东有些名声,各地的官员士绅都给老夫一点薄面。
老夫既然得了大家的礼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就绝不会沉默。”
“杨鹏一个燕王,有什么道理把手伸到山东来?
老夫已经决定要带头反对杨贼的法庭。
老夫不日就会书信通知山东各地的官员士绅,要以个人名义号召整个山东的士绅站起来对抗杨贼的法庭。
如果法庭开到齐东县来,老夫就拿着自己的拐杖冲进去和杨贼的爪牙拼命!”
“世人都说老夫是个清官。
老夫要让世人看清楚,杨鹏是怎么对待老夫这个清官的。”
“如果杨鹏杀了老夫,老夫就是为了山东的百姓死的!
山东的百姓会看清楚杨贼的面目,看清楚大理寺公告的谎言。
山东的士绅到时候齐声呐喊,和百姓一起把杨贼的法庭砸个粉碎。
只要事情闹大了,天子也会明白杨贼的祸国殃民,一定会调大军来讨伐杨贼。”
花解语听着密卫大使韩金信的汇报,皱紧了眉头。
这个齐东县的知县王思永让花解语感觉有些棘手。
此人不贪钱财不好女色,恪守儒家礼法。
虽然他是士绅出身,但在百姓和士绅有官司时候素来不偏袒士绅,秉公执法。
不仅如此,此人对百姓实行仁政,虽然他也对有功名的士绅优免田赋,但另一方面,对于无力上缴田赋的小农,他也从来不逼迫。
不少赤贫百姓拖欠田赋几年不交,他也不罚。
王思永这样为政,收取的田赋自然较少。
但是他却从藩王的庄田上搞出不少银子出来。
山东的藩王庄田由地方官员管理,只有一部分交给藩王,大部分都被地方官拿去用了。
王思永在这笔银子上死死把住,不让手下任意侵吞,而是作为田赋上缴。
这样一来,每年下来王思永也能勉强完成朝廷征收田赋的下限,虽然吏部考核起来总是评价较低,但也不至于因此丢官。
王思永进士出身干了几十年,始终做个七品县令,脾气却是丝毫不改。
王思永这样做官,当地的百姓自然称颂,山东的百姓称其为大清官。
他在山东做官十几年,声名妇孺皆知。
这样的人带头反对燕王的法庭,影响力是很大的。
钟峰见花解语为难,大声说道:“大人,什么人不是一条命?
我带兵去把他砍了。”
林青儿啐道:“钟峰你动动脑子,如今的世道这样的清官多难得?
在百姓心中地位多高?
你去把他砍了,百姓会怎么看我们?
到时候士绅们一煽动,发生民变都有可能。”
钟峰笑道:“民变就民变,镇压便是了。”
林青儿说道:“燕王的官位是燕王,我们往山东渗透,在朝堂上是说不过去的。
平稳交接就算了,若是激起大规模民变,官家说不定会派兵来讨伐我们。
到时候我们几十万人打上百万万边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就是打得过也违背燕王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