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入城(1/2)
第464章 入城 姜显升大腿中箭,仅十几息的时间,汗水便打湿发丝,无力的依靠在甲士身上。
先前假意以色事人的离阳公主,任由鲜血染红罗袜、又浸湿绣鞋,却始终昂首站立着:“你怎么猜到这些人是来救本宫的?”
山林间安宁,包围着他们的精锐投鼠忌器,只等着离阳公主劝降。
陈迹慢悠悠道:“殿下是惜命之人,遇刺了不往甲士身后跑,反而往山林里跑,已足够蹊跷。
您支开姜阙、姜果,也正是为了此时此刻。”
离阳公主疼得嘴唇颤抖,却笑意不减:“小瞧你了,你果然不是寻常粮户。
你是谁的人?
定然不是元襄、陆谨的人,不然本宫已经死了。”
“冠军侯的人?
有可能。”
“姜显宗的人?
也有可能。”
陈迹不动声色道:“殿下不必管我是谁的人,只需知道殿下的生死由我决定。”
离阳公主好奇道:“既然官职不要,那给你金子好不好?”
陈迹平静道:“不必。”
离阳公主感受着脖颈旁发簪的冰冷:“周省,你可知这是凡夫俗子千载难逢的机会,赌错了死无葬身之地,赌对了拜将封侯,这世间再没有比从龙之功更大的功劳了。”
陈迹平静道:“殿下不如让他们先撤走?”
说话间,他将发簪刺入离阳公主的脖颈。
这是洪祖二用来杀人的利器,锐利无比。
发簪避开血管刺入皮肤半寸,血水一滴一滴顺着发簪流出。
离阳公主蹙着眉头,轻声细语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本宫反倒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迹回答道:“我要他们都撤走。”
离阳公主沉默片刻,高声道:“退二十步。”
山林里响起脚步声,那些弓弩手竟真的从树后走出来,每人向后退了二十步。
陈迹拉着离阳公主来到洪祖二的藏身之地,将离阳公主塞进洪祖二手中:“挟持她,出了岔子咱们一起死。”
洪祖二深深的看了陈迹一眼:“你信我?”
陈迹转身往姜显升藏身之地走去:“不信你还能信谁?
你我此时要同进同退了。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也知道你怕死的不值得。”
陈迹来到姜显升面前,打量了一眼伤口。
没有伤到大动脉,死不了。
姜显升颤抖道:“救老夫,许你黄金千两……”
可下一刻,陈迹忽然折断他大腿上箭矢的尾羽,反手刺入一名甲士咽喉。
另一名甲士面色一变刚要持戟向陈迹劈来,却见陈迹抽出带血的断箭,从他下颌处刺了进去。
陈迹出手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弓弩手在五十步外面面相觑,姜显升瞪大眼睛:“你做什么!”
陈迹没回答他,将姜显升提在手中便走。
他与洪祖二并肩往白达旦城方向退去,警惕的看着弓弩手。
离阳公主被洪祖二挟持着,一瘸一拐的走着,她疑惑道:“小子,我现在真的有点搞不懂,你到底是谁的人?”
洪祖二忽然咧嘴笑道:“别说你,我他娘的也有点看不懂了。”
离阳公主低头看向自己被血浸透的绣鞋:“好歹给我包扎一下伤口吧,不然我可走不到白达旦城。”
说罢,她提起裙摆,竟在陈迹面前露出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腿来。
陈迹撕下姜显升左臂的袖子丢给她:“自己扎。”
离阳公主冷笑一声:“油盐不进。”
陈迹与洪祖二挟持离阳公主后退,可他们退多远,弓弩手便保持五十步的距离跟多远。
陈迹沉声道:“让他们离开。”
离阳公主低头为自己扎住伤口:“他们若是真的退走了,本宫岂不是真的一点底牌都没了?”
陈迹转头冷冷的看着她。
离阳公主指着大腿:“怎么,还要再刺一下?
来吧,你刺完新的伤口,本宫再包扎。”
陈迹不再理会她,继续往白达旦城退去。
离阳公主微笑道:“放心,本宫是最识时务的,只要能活着,你想怎么着都行。”
她抬头看向陈迹:“但前提是本宫能活着,不然你们也全都得死。”
洪祖二忍不住讥讽道:“这么厉害的离阳公主,怎么就被流放到这个地方了呢,你的那些精锐,怎么没有早点把你救下来?”
离阳公主咬牙道:“陆谨!”
此时,陈迹他们退一步,弓弩手便跟一步,似是真要跟到白达旦城去。
离阳公主饶有兴致道:“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退到白达旦城里去?
万一姜显宗想杀我们呢?”
“不劳你操心,”
陈迹深深吸了口气:“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姜显宗没有站在元襄、陆谨那边,也祈祷我妻子平安无事,不然你第一个死。”
…… …… 白达旦城,西京道奉圣州最南边的军事重镇。
到了打仗时,此处便是景朝南下的最重要枢纽之一,六成粮秣辎重、天下骑兵马在此集结。
所以,景朝拿白达旦城换元城,本就是求和之意。
可只有懂兵法的人才能看出,景朝实则包藏祸心。
白达旦城与崇礼关之间无天险可守,若有一支兵马从中截断,宁朝即便拿了这座城,景朝想夺回来也轻而易举。
到时候,城里有多少宁朝兵马都得被困死。
傍晚,白达旦城外。
张摆失与姜阙两人在前,领着骡队来到白达旦城忠勇门下。
忠勇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
有从军屯进城的府兵,更多的则是和他们一样刚刚抵达的粮队、商队。
张夏混在骡队中,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姜阙,又看了一眼身后押队的姜果,这两人始终一前一后,防止他们逃脱。
小满看向阿笙:“你们以往有没有与姜显宗打过交道?”
阿笙嘴角起了水泡:“打过交道。
洪爷说此人精擅兵法,将白达旦城经营得固若金汤,水泼不进。
早些年洪爷他们还能混进城里,可他来了以后,想混进去难如登天……但景朝一直没有重用他。”
小满纳闷:“为什么?”
阿笙想了想:“洪爷说姜显宗不喜欢打仗,也不喜欢杀人。
嘉宁二十年的时候他率虎贲军偷袭蓟镇,蓟镇边军死伤惨重。
但那时景朝并没有大举南下的打算,于是监军下令屠城、烧粮后撤退,但姜显宗抗命,没有屠城也没有烧粮,只是把监军绑回了景朝。
后来景朝夺了他虎贲军的兵权,将他贬到白达旦城来了。”
小满眼睛一亮:“既然如此,那他肯定是希望两朝和谈的吧,所以他不会谋害使臣的。”
阿笙摇摇头,忧虑道:“不一定。”
“怎么说?”
阿笙看向小满:“因为和谈的条件,是将白达旦城拱手送给我宁朝,姜显宗经营此处十二载,如何甘心?
没了白达旦城,西京道门户大开,他又该何去何从……其实我也不懂,这都是洪爷说的。”
他们来到城下。
小满与小和尚紧张的攥紧缰绳,心里默默背诵各自来历。
可是城门前与他们想象中的戒备森严完全不同,城守三两个,连拒马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