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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都杀了(1/2)

第460章 都杀了 嘉宁三十二年四月二十一。

宜,纳采、订盟、开市、挂匾、造桥、嫁娶。

忌,斋醮、行丧、破土、置产。

天微微亮。

白达旦城以东二十余里的山路旁,一棵棵白桦树上拴着数十头骡子。

骡子旁是快要熄灭的篝火,正冒着白烟。

篝火上面覆着一层柔软的松针,也不知洪祖二怎么做的,火竟是始终没有彻底熄灭。

篝火旁有人和衣而眠,待林中鸟叫声响起,洪祖二第一个睁开双眼,翻身而起。

他朝阿笙屁股上踹了一脚:“去割草喂牲口。”

阿笙诶了一声,精神抖擞的拎着镰刀往山林深处走去。

似乎这风餐露宿的日子,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洪祖二挑了挑篝火,抓了一把干枯的树叶丢进去,趴在地上吹了几口,眼瞅着火又重新烧了起来。

他没有去干活,而是往另一边看去。

篝火的另一边,陈迹与张夏两人同时睁眼,同时坐起。

洪祖二静静地看着陈迹起身,顺手拉了张夏一把,而后才去骡子背上取了水囊、粗盐、柳条。

两人各自含了一口水,一起漱了漱口,再一起吐出。

陈迹搓开两支柳条变成刷子,沾了些粗盐递给张夏,而后两人并排蹲在地上用柳条刮牙。

最后,两人又各自含了口水,同时抬头用嗓子吐出气泡,再一同吐在地上。

张夏转头打量陈迹,帮他整了整褶皱的衣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又拔下陈迹头顶的发髻,帮他重新拢好头发:“好了。”

洪祖二点点头:“这才算是有点夫妻的样子了。”

张夏笑了笑:“洪爷不必担心,我们不会拖后腿的。”

“那就好,”

洪祖二慢慢说道:“今日傍晚会抵达白达旦城,但再往前走十里地,就能看见景朝军屯。

莫要大意,景朝边军平日里没仗打就会在军屯种地,你们一会儿看到的农夫都是他们的边军,但凡说错一句话都是大事。”

陈迹点头:“晓得的。”

他们四月初四从崇礼关出来,当天便与胡三爷分别。

灯火的商队往北走,他们则牵着骡队拐向东边,从蜿蜒山路深入景朝腹地,佯装从东边的辽阳府前往白达旦城。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捉生将,甚至没有遇到景朝哨探,原本严密的斥候线消失了,硬生生将景朝南边门户敞开。

洪祖二感慨:“这些人为了阻止使臣南下也是不择手段了,若是御前三大营此时挥师北上,说不定到白达旦城下才会被发现。”

此时,小满与小和尚也收拾妥当,坐在篝火边慢吞吞的吃着饼子。

洪祖二坐在篝火旁沉声道:“周青,你背一遍自己的来历。”

周青,这是小满路引上的名字。

小满不假思索道:“小人周青,辽阳府安德坊人,今年十七,我父母早亡,您是我大伯,带着我和弟弟往白达旦城运粮食讨生活。

我和弟弟住在安德坊李子胡同,胡同外有家王记裁缝铺,裁缝铺旁边是间王记金店,两间铺子是同一个老板……”

洪祖二点点头:“把你那份纸烧了吧。”

小满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褶皱泛黄的纸,丢进篝火里。

洪祖二目光从张夏脸上扫过,说了句你不用,又看向陈迹:“你呢?”

陈迹平静道:“小人周省,辽阳府安乐坊人,今年十八。

家中本是世袭的县男爵,后因祖父从军当百夫长时,军中主将被阵斩,被朝廷夺了爵,家道中落。

如今和您这位远房堂亲一起跑粮道做些小生意养家糊口。

我与妻子张曦光住在安乐坊长柳胡同,胡同外有间早点铺子,包子做得极好吃……”

洪祖二听了片刻:“没问题了,你也将纸扔进火里吧。”

他又对张摆失、小和尚一一问去,确定都将各自的身份来历背熟了,这才让众人将纸丢进火中,以免被城守搜出来。

最后,洪祖二平静道:“小人周志学,辽阳府安德坊人,今年四十二岁。

本是左领军卫一名负责辎重的军户,后来同乡发小在右骁卫当了个千夫长的差事,仰仗发小,得了个运粮的生意……”

洪祖二对旁人严格,要求日日背诵,对自己亦是如此要求的。

待他也背完,便用树枝挑着篝火,确保每张纸都烧成灰烬。

张摆失感慨道:“难怪胡三爷他们能在景朝做生意,单凭他给的这些东西,简直对辽阳府了若指掌。

别说我们夜不收,恐怕阉党的密谍司都没这本事。”

陈迹不动声色道:“他们从崇礼关走货多少年了,走的都是什么货?”

洪祖二摇摇头:“走的货也没甚稀奇,不过是些丝绸与茶叶。

他们很谨慎,从不做犯忌讳的事,也从不与人争执,反倒是帮过许多人。”

陈迹好奇道:“那他们为何能出崇礼关?”

洪祖二嗤笑:“这些年崇礼关的边户都被他们归拢到一处了,没了他们,崇礼关的将士吃什么?

他们能出崇礼关,自是有总兵大人同意了的。

而且胡三爷来历非凡,本身是胡家人,在边军里说话好使。

他又在固原待过,边军见边军本就是三分亲……我还听说,崇礼关如今那位总兵先前受过他的恩惠,前年遭人弹劾时,还是他帮忙去京城疏通的关系。”

他拍拍屁股起身:“再叮嘱各位一句遇到景朝勋贵要行礼,遇到车驾要下跪,既然决定做大事就别觉得自己那张脸面有多值钱,咱们膝下没金子,但取了敌寇头颅可以换金子。

走吧,赶在日落前进城。”

小满好奇问道:“若是我们没能混进白达旦城,出了纰漏怎么办?

洪爷可有什么后手?”

洪祖二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不是事事都能有后手的,不肯冒险永远成不了事,若是被发现,那就只能死了。”

陈迹去给骡子解开绳子,几人搬着一袋袋粮食摞在骡子上。

他空出来一头骡子,扶着张夏坐到骡子背上,低声道:“你穿草鞋把脚磨破了,今天就坐骡子吧。”

张夏没有反驳,只笑着温声应下。

洪祖二斜睨他一眼:“少一头骡子,那就多出来八百斤粮食没骡子驮,怎么,你来背?”

陈迹笑了笑回答道:“给其他骡子分一分就好了,有几头最壮的还能再各加一袋粮食,反正最后一天了,到白达旦城有它们长膘的时候。

实在匀不出来骡子的,我扛着就是。”

洪祖二冷哼一声,却不再多管。

陈迹牵着骡子往山路上走,张夏看着他的背影,嘴里默默念着遮云的经文。

小满看了看张夏和陈迹的背影,又看向自己身边的骡子。

小和尚看着她的眼睛,赶忙道:“使不得,骡子都驮满东西了。”

小满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你扛着?”

小和尚面色一苦:“小僧扛不动啊!”

小满牵着骡子往外走去,然而就在此时,众人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彼此间只有百余步距离。

陈迹与洪祖二相视一眼,顿时浑身紧绷。

洪祖二低声道:“别乱。

走路来的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兴许只是路过的百姓。

咱们就大摇大摆的走,越坦荡越不容易起疑。”

他又叮嘱道:“切记,我们一路上背下的东西,一点都不能错。”

陈迹牵着骡子往前走,却听身后有人高声呼喊:“前面的,站住!”

洪祖二眯着眼回头看去竟看到十余名景朝甲士持戟追来。

在这十余名甲士身后,数十名甲士拱卫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身旁还有一名二十余岁的女子,梳着贵气非凡的惊鸿髻,身着艳丽长裙。

那长裙奇异,仿佛百鸟羽毛织成。

离得远时,女子的裙子是明黄色的,随她走入树木投下的阴影,裙子的颜色竟又变成了暗红色。

洪祖二心中一凛,他与张摆失相视一眼。

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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