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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文胆(1/2)

陈迹转身看着张拙的背影消失在城门洞中,一抬头,正看见天上黑云遮蔽了月亮。

陆谨。

那位素未谋面的舅舅一直像一团巨大的阴影,摸不到、看不透,这才是陈迹宁愿去海外,也不愿去景朝的原因。

他眼见对方下野又起复,一步步走到景朝最高处成了枢密副使,如今枢密使元城在旅顺港被生擒,有没有对方的手笔?

陈迹不得而知。

小满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

陈迹回过神,转身往府右街方向大步走去。

小满抱着小黑猫,在他身后小跑跟着:“公子这是去哪?”

陈迹沉声道:“回陈家。”

小满在一旁跟着穿过长安大街,忧心忡忡道:“公子,咱们还回陈家吗?

陈家二房想杀您,您这次又忤逆了家主,大房、二房全得罪了。

今天若是回去,那些人又要在文胆堂搞劳什子‘三司会审’,还不如别回去了呢。”

陈迹没有说话,只大步疾走。

小满跟在一旁继续说道:“我这几天去看过宅子了,离张家不远有个小宅子正在牙行挂卖,一千四百两银子就行。

两进的宅子,新砖新瓦,梁木用的都是好料……”

陈迹瞥她一眼:“咱们手里只有一千四百两银子,所以宣武门大街的两进宅子只要一千四百两银子?

谁这么好心?

张拙张大人还是你二姐?”

小满一怔:“张大人……”

陈迹看向小满抱着的小黑猫,忽然问道:“你确定这只小黑猫,之前是你二姐亲手交给你的?”

小满纳闷:“对啊,那天晚上二姐亲手交给我的,公子怎么问这个?”

陈迹沉默不语。

张拙和张夏,一定有一个人说谎了。

是谁在说谎?

又为何说谎?

小满问道:“公子真要回陈家?”

陈迹平静道:“回,还有事情要做。”

朝堂上已经风平浪静,连假扮解烦卫的主使都一概不再追究,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陈迹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不钉死陈家二房,对方迟早会卷土再来,彼此已然不死不休。

而现在,勤政园里有人能成为钉死二房的人证。

…… …… 府右街。

陈迹越走越快,到了陈家勤政园外,直接翻过白墙灰瓦,直奔青竹苑。

小满跟着陈迹翻进了勤政园,可一回头却听见小和尚在墙外喊着:“别丢下我啊!”

她翻了个白眼,绕道跑去侧门,一边拔开门闩一边抱怨道:“笨死了!

平日里不好好修行,啥也不是!

快进来!”

两人往里追陈迹,可远远便看见陈迹停在寒梅苑外。

青竹苑是陈礼钦与梁氏的院落,而寒梅苑则是陈问宗的院落。

陈迹是去找梁氏的,不曾想刚到此处,便看见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将一只只箱子抬上马车,陈问宗却不见身影。

今日是贡院开闸的日子,按理说对方应该早就回到陈家了。

陈迹询问道:“这是做什么?

问宗兄长呢?”

陈问宗身边的一等丫鬟赶忙解释道:“回禀三公子,主母去世,问宗公子心力交瘁,要前往陈家祖坟守孝三年。

他酉时便先一步骑快马出门了,我等在此处给他收拾东西。”

陈迹心中一沉。

主母去世?

梁氏死了?

他沉声问道:“她怎么走的?”

丫鬟慌乱道:“主母前阵子染了风寒,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

问宗公子进贡院那天,也不知怎么了,她差遣我们去后厨准备汤药,我们再回来时她便已躺在床榻上气绝了。”

陈迹看向寒梅苑中:“先前请大夫了吗?”

丫鬟赶忙说道:“请了的,大夫也开了方子,说是照方抓药即可,并无大碍。

但药也喝了,主母身子却怎么也不见好。”

小满眼珠子转了转:“等等,按理说,夫人走了要在家中停灵三日,起码也要等问宗公子从贡院里出来才是,怎么就提前将棺椁发去鲁州祖坟了?

是谁做的主?”

丫鬟慌乱道:“我……我不知道。”

小满将匕首抵在丫鬟下巴:“说!”

丫鬟带着哭腔解释道:“是二老爷做的主,我们这些下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事也轮不到我们过问啊。”

小满收了匕首。

陈迹皱着眉头。

他先前推测,陈家二房之所以动用五猖兵马,是因为梁氏与其勾结,将固原之事告知了陈礼治,所以梁氏亦是同谋。

这原本是钉死二房的一条线索,陈迹回陈家也是为梁氏而来,如今却被断掉。

梁氏被陈家二房灭口了。

此时,陈迹看向丫鬟:“问宗兄长不参加科举了吗?”

丫鬟摇头:“嫡母去世,公子斩衰三年,不可参加科举。

就连三公子您,也要齐衰一年。”

是了。

主母去世,嫡子着孝服斩衰三年,庶子配孝饰齐衰一年,不得为官、不得婚娶。

便是当朝内阁首辅,亦不能例外。

除非皇帝下旨“夺情”

,才能留官任职。

难怪张拙说“革职这一年,来帮我吧”

,陈迹还纳闷张大人怎么就确定自己一定会革职“一年”



实是宁帝与张拙都知道梁氏已死,陈迹必然要齐衰一年,革职不过是个顺手的责罚。

即便不革他的职,他也得自己请辞服丧。

陈迹看着凌乱的寒梅苑,纸张洒了满地。

他弯腰捡起,还能看见陈问宗在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时策与经义注解。

可惜,陈问宗三年大好时光付之东流,三年之后,还不知这朝堂会变成什么模样。

陈家三房,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他一人。

等等。

陈迹看向丫鬟:“王贵呢?”

丫鬟茫然:“啊?

王贵不知去哪了,好些天没见过他了。”

陈迹若有所思:“走吧。”

他沿着石板路往银杏苑走,却见陈阁老身边那位陈序已等在门口。

对方一身黑色暗绣云纹道袍,头上插着一支木钗。

陈序并非修道之人,而是书生不论老幼,喜穿道袍做居家常服,便连宁帝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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