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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5章 砸死你!(为盟主Halihh233加更)(1/2)

大梁开平五年(331)十二月二十七日、李成玉衡二十一年,汉丰县西北的崇山峻岭之中,双方前锋不约而同地接近。

板楯蛮觉得自己器械精良,祖祖辈辈也是打仗出身的,战力强横。

襄阳度支运兵乃河西胡汉健儿,觉得自己民风彪悍,狂野无比,部落冲突时杀得血腥无比,后又接受了经制之军的训练,战力同样强横。

至于何伦的三百亲兵,一半人从驮马背上取下铁铠,开始列阵。

何奋“谦虚”

地让桓温来指挥,桓温则当仁不让,登高瞭望敌情。

这是一个森林密布的山间河谷。

破败的山道就位于谷底,旁边是一条河流。

徐耀祖对他说过名字,但他口音很怪,没太听懂。

河流水势湍急,不停切割着两岸的泥土与石壁,或许最初的河谷就是这么来的。

天空有太阳,但黯淡得像是个红色的小火球。

青灰色雾气在几乎生长了数百年的林木间游荡着,那是自潮湿腐烂的林间升腾而起的,桓温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也许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瘴气?

对面的板楯蛮士兵已经开始列阵。

桓温眼尖,甚至看到有人赤着脚踩在苔藓和碎石上,健步如飞。

他们身上的饰品发出环佩叮当的声音。

厚实的木盾外面绑着一层又一层的藤蔓,仿佛吸饱了山间雾气一般,竟给人一种油光水亮的感觉。

板楯蛮的刀牌手排出了整整七列纵队,临河而立。

最前面几排人身上披着铁铠,中间的有皮甲,最后则什么都没有,他们甚至半裸着胸膛,一点不觉得冷,衣服旁边隐隐露出各种纹身,以蛇、虎、豹居多。

“沙沙”

的脚步声还在响起。

大队弩手正在前进,没有什么能洞穿盾牌的强弩,有的只是单人携带的小型弩机。

正规弩手的后方,隐有一些携带药弩、吹箭筒的军士。

他们穿着打满补丁的麻布粗服,有人拿着箭矢往腰间的竹筒里插着,眼角堆积着狩猎般的残忍与狡黠。

后方又奔来一些人,拿着长矛、大刀等各色兵器,中间簇拥着一将。

将领身旁还有数名腰悬皮鼓的男人,以及扛着大旗的亲兵…… “哗啦啦……”

激流不停冲刷着河岸,梁军将士们也布好了阵。

何奋顶盔掼甲,带着三百亲兵披甲前出。

刀盾手高举着方正厚实的大木盾,盾面上没有藤蔓,唯覆盖着一层铁皮,上面布满着锃亮的铜钉。

重装武士踩着河畔腐叶下的软泥,微微有些不得劲。

缀着红缨的兜鍪不断磕碰着垂藤,甚是烦人。

甲士左右两侧上来了一些运兵,总共百余人。

大部分拿着步弓,少数人掣着弩机,望山在雾气中闪烁着寒光。

“哗啦!”

激流中似乎响起了不一样的杂音。

桓温没有回头,他知道是一些氐羌、匈奴、鲜卑士卒“激活”

了自小习练的骑射本事,他们翻身上马,在崎岖不平的山地河谷中,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可以驰射的空地。

齐整的脚步声响起。

上千运兵手持长枪、刀盾,在何氏亲兵身后列阵。

一些步弓手远远散开,往一侧山林中奔去,试图寻找最佳射击位置,侧击敌人。

“呱呱”

声连响,乌鸦再度从山林中惊飞而起,冷冷凝视了河谷中的三千余人之后,振翅远去。

“咚咚咚……”

双方的战鼓几乎不约而同地擂起。

军靴、草鞋瞬间动了起来。

藤牌、铁盾快速前移。

弩机上弦声此起彼伏,弓弦绷紧声充耳不绝。

河腥气、腐烂味、铁锈味几乎同时冲鼻而来。

“杀!”

怒吼声响彻河谷,回荡不休。

弩矢、弓箭带着尖锐的啸音,率先袭至。

几乎一瞬间,双方的藤牌、铁盾上便长满了白毛。

不断有盾手痛呼倒下,令阵型出现缺口,很快又被后排冲上来的人补全。

双方军阵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百步、七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当到达三十步时,步弓手几乎全员直射,强劲的动能驱动着箭矢,在对方人群中制造着恐怖的杀伤,从远处望去,仿佛墙坍塌倒下了大片。

“嘭!”

双方军阵撞在了一起。

何奋快走两步,挥舞着沉重的木棓,势若千钧般砸在了一名板楯蛮的藤牌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其掀翻,摔倒在地。

“噗!”

长槊如毒龙般捅刺而出,将藤牌手身后的板楯蛮刺中。

此人立刻惨呼,大腿血流如注,忍不住跪倒在地。

又一杆长槊刺来,雪亮的槊刃擦过板楯蛮的喉咙,鲜血再度喷涌而出。

“呼!”

不知道什么小玩意从耳旁掠过,何奋被鲜血刺激得起了性子,木棓再度挥舞。

虬结有力的双臂提供了巨大的力量,木棓在人群中横扫而出。

棓前端的尖刺擦中一人的额头,立刻血红一片,额角也塌了下去。

棓身重重砸在两人的胸口,一人直接被震飞了出去,还有一人跌跌撞撞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嘴角带着血迹,怎么都起不来。

何奋脚下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不知道哪个狗日的捅穿了牛皮军靴,枪头刺中了脚面。

胸前全是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仿佛能感受到甲叶片片碎裂的震颤。

耳边破空之声不断,眼角余光所及之处,错觉中好似看到了蓝汪汪的箭矢。

血腥味愈发浓厚了,好像下了一场血雨,又好似遇到了涌泉,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其中。

“死!”

炸雷般的响声自喉咙喷射而出,木棓又带着呼啸的风声砸进了人群密集之中。

铁铠好似纸糊的一般,板楯蛮军士胸口整个凹陷了下去,人也向后倒飞,接连撞倒了两三个人。

何奋身边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又一个接一个顶上来,死命为他遮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板楯蛮也发了性子。

南征北战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凶猛的敌人,尤其是那个身着明晃晃铁铠的大将,手持长柄钝器,在人群中挥舞不休,将他们的阵线砸得像狗啃的面饼一样,凹凸不平、缺口不断。

他身后的长枪手老练狠辣,丛枪刺出之时,总能“剥去”

一层板楯兵。

这才厮杀多久,前排的刀盾手就已经所剩无几,摇摇欲坠。

“哗啦啦……”

战场后方二百步外的河流拐弯处,一群骑士从浅滩中强行涉渡。

襄阳度支都尉窦彻的战马嘶鸣不已,在即将成功渡河时停了下来,似乎两只前蹄陷进了淤泥之中。

窦彻急催战马,马儿仰首嘶鸣,两只前蹄成功拔了出来,人立而起。

大蓬水花溅起,清澈的河水泛起了浑浊的激流。

马儿成功抵达了对岸。

窦彻大喝一声,带着已经渡河的二十余骑慢慢行走在满是卵石的河滩之上。

河对岸是已经绞杀在一起的双方步卒。

银盔银甲的何奋势若疯虎,浑身浴血,木棓所及之处,如同斧劈朽木,一击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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