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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册封蟾官

台上待字闺中的女娘,只要年满十三岁,便可参加蟾官的选拔。

盛妆之后的少女们,整齐排列,立在皎皎月色之下,全都聘婷玉立,如仙子凌波。

一袭白衣的楚一依果真站在中央最醒目的地方,翘首以待。

良贵妃蹲下身,放出兔儿爷儿。

兔儿爷大抵是第一次见这样宏大的阵仗,杵在原地半晌不曾动弹。

少女们全都呆立如木偶,敛息屏气,唯恐喘气声儿稍微大一些,就惊吓了兔儿爷,再也不敢近身。

若是能当选蟾官,对于女儿家而言,可是无上的荣耀与风光,一辈子的骄傲与资本。

兴许还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嫁给金尊玉贵的皇子。

只在心里暗自祈祷,太阴星君怜悯自己一片虔诚之心,让幸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良贵妃等人作势驱赶,“去”

一声,兔儿爷便蹦一蹦,半天时间,也不肯靠近人前。

大家的目光全都被吸引,静初趁机将两块绿豆糕全都偷偷地吃了。

大概,兔儿爷是见这些人都挺好欺负,胆子便大了,围着这群少女悠闲地蹦跶了一圈,然后转了方向。

这个位置的少女们不约而同地面色一喜,眼巴巴地期盼着。

兔儿爷却直接朝着太后这里蹦过来,不带丝毫迟疑。

这可行不通。

皇后等人全都侍立在太后跟前,大家抬手作势驱赶。

那只兔儿爷终究是胆子小,惊慌逃窜,弯也不拐,直愣愣地朝着静初的身上撞了上去。

撞蒙了。

大家也全都傻了。

以前只听闻过守株待兔,今儿亲眼见到了。

幸好,傻兔子冲撞的力道不大,四脚朝天挣了挣,就一骨碌重新爬起来。

但也不跑不避,依旧躲在静初的脚下,低着头,三瓣嘴蠕动,捡拾着地上的绿豆饼渣子吃。

静初嘴里还有没有吞咽的绿豆糕,如老太太吃炒面,闷了嘴,不敢张口。

大家失望之后,还是失望。

皇后更是直接黑了脸。

那些官员女眷里,有人并不识得静初,纷纷询问她的身份。

待到得知静初来历之后,全都面色变得古怪起来,相互交换着诧异与不屑的目光。

一时间,日月台上安静极了,大家全都在瞧着太后的脸色。

太后面色也阴晴不定。

兔儿爷选谁都行,哪怕出身不够尊贵,哪怕目不识丁,哪怕长相平平无奇,都说得过去。

可唯独不能是白静初。

太监对食,侯府试婚,就算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名誉了。

若是配给沈慕舟,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白静初更是哭笑不得。

就说傻兔子不靠谱吧,一群人全都将希望寄托到一个畜生身上,如今自己好端端的,这祸就从天上来了。

若是说只是个蟾官,倒也罢了,太后还指望这只兔子给沈慕舟选皇子妃呢。

静初这时候,烤了这只兔子祭五脏庙的心又有了。

只能无可奈何地在太后跟前跪下,一张口,还有点心渣子喷出来。

幸好,天黑,别人看不到。

可是憨兔子鼻子却灵得很,竟然钻到静初身前捡食。

因为静初是跪伏在地,外人看来,兔子就像是主动往她怀里钻一般。

妈的,就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儿自己为了一口吃的,烈火烹油,冤死。

静初把蠢兔子毫不客气地扒拉到一边: “这只兔儿爷倒是灵性,许是闻到了臣女身上的药香味道。

古人有诗云,入河蟾不没,捣药兔长生,这是兔儿爷为太后娘娘您求长生之药呢。

臣女日后定当为太后凤体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兔儿爷所托。

至于蟾官,相信兔儿爷一定也另有合适人选。”

这话虽说牵强附会,但是却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对,恭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长命百岁。”

“这次做不得数,重新选吧?”

静初满怀忐忑地跪在地上,觉得头皮发紧,如锋芒在背。

只盼着太后能稀里糊涂地翻过这一篇,把自己当屁给放了。

偏生那只蠢兔子,浑没有个眼力见儿,还往她脸前凑,甚至人立起来,想吃静初嘴边的点心渣子。

画面好和谐,就跟亲嘴儿似的。

太后沉吟良久,终于淡淡开口道:“既然兔儿爷选中了你,你便是我长安今年的蟾官,此乃太阴星君的意思,岂可当做儿戏,随意更改?

祭月开始吧,静初,上前念祭文,赞礼。”

“母后!”

皇后第一个表示反对:“她白静初没有这个资格!”

“就是,蟾官必须要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太后淡淡地问:“她怎么就不清白了?

谁站出来说说。”

众人哑口无言。

此事儿大家都是想当然,谁也没有个凭据,不敢乱讲。

“她对待养父母恩将仇报,来历不明,何德何能?”

皇后再次提出反对。

太后冷笑:“皇后怕是忘了这兔儿爷的由来吧?

传闻时疫蔓延,殃及天下,若非兔儿爷下凡,消灾避难保平安,何来的太平盛世,百姓安居?

静初今年平时疫,济灾民,又将白家祖传的鬼门十三针发扬光大,日后能造福多少士兵,多少百姓?

这份德行还不够吗?

试问在场还有谁比得过她?

哀家瞧着,兔儿爷选的蟾官人选很好!

得民心,顺天意。”

一番话铿锵有力,反驳得皇后无言以对。

良贵妃也出声附和:“太后娘娘言之有理,静初姑娘代父尽孝三年,有仁有义,心怀百姓,巾帼不让须眉,这蟾官当之无愧。”

太后发话,无人再敢反驳。

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

小太监一溜小跑,前往夜宴,回禀皇帝,今年的蟾官人选。

“白静初”

三字一出,立即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块大石头。

满场哗然。

池宴清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紧,愕然地望向皇帝。

皇帝同样是始料未及,皱眉沉吟片刻,淡淡地道:“太后娘娘所言甚是。

一切依太后娘娘懿旨。”

然后若有所思地望了沈慕舟与池宴清这里一眼。

沈慕舟低垂着眼帘,轻拢慢捻着手中茶盏,似乎在专心汲取着杯中袅袅茶香。

池宴清的魂儿已然是丢了,早就飞去了日月台。

若非女不祭灶,男不拜月,他哪里还能在大殿上坐得住?

怕就怕,册封蟾官之后,太后娘娘再趁着酒劲儿,把白静初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自己这快要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

第一次,池宴清生出深深的危机感来,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趁火打劫,将白静初装进自己的碗里再说。

熟不熟,先咬一口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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