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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相逢不笑泯恩仇(2/3)

老妇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姓童的,命观的传承书,我已经交了。

几百年的印册,我给了。

麻衣一系到这里已经算是绝了。

我愿赌服输,可难道你一条活路都不肯给么?!”

“活路不就在你的脚下么,麻姑?”

童源笑起来了,抬起手指,敲了敲棋盘上留给敌将的唯一一条生路:“书者不相伤,以太之道就算也不见血,可也是能要命的。

你一笔下去,在我的盘上搅了这么大的裂口出来,该不会以为,还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拍拍屁股回东城吧?

假使今天输的是我,难道你能容我全家活着离开崖城么?

只是减掉你的线,断掉你的传承,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老妇的脸色铁青,手背之上的青筋浮现。

“路,你自己走绝了,别给脸不要脸。”

童源抬起一根手指,推着拇指大小的茶杯,一路向前,滑过了遍布的棋盘,停在了她的面前。

“尝尝吧。”

他说,“往后在中土,就没这么好的茶叶了。”

“……”

沉默的寂静里,一只颤抖的手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杯砸在了棋盘上,崩裂缝隙。

“阿听,送客。”

于是,等候许久的童听走上前来,微笑着引手示意:“请吧,麻姑。”

麻姑再没有说话,最后狠狠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两人静静的凝视着那个身影消失不见,童听忽然说:“总感觉放虎归山,不太妥当……来日在中土,未必不是祸患。”

躺椅之上的童源摇头,遗憾一叹:“狐死首丘,她不会去中土的。”

童听顿时沉默。

唯一的生路不走,那就不能怪童家做事做绝了。

老人缓缓起身:“我累了,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吕镇守打电话过来的话,就跟她说我同意了,交给她安排。”

童听愕然,旋即问道:“这盘棋呢?”

老人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左右就剩下最后一两步的功夫,交给你了。”

“……”

寂静里,童听低下头,看向了四面楚歌的黑棋,许久,伸出了手,随意的捡起了一颗过河卒,拍下。

清脆的回声里,最后一缕尘埃落定。

将军。

六个小时后,通过层层中转,麻姑从千岛回转东城,穿过永恒之门的传送之后,抵达了自己早就布置了不知道多久的安全屋。

寂静里,只有滴答声响。

而窗外传来人声喧嚣,就在闹市之中。

庞大的气局自内而外,将整个房间和公寓、街道乃至公园勾连唯一,令安全屋化为了命数之外的遗世独立之所。

而就在进入安全屋的瞬间,麻姑手中,那一道遍布裂痕的绳结停止了崩裂。

她能够感受到,虚空之中层层收紧的命数失去了捕捉的目标,无声消散。

“命观上下两部,得了一部下册就想着破门绝户?”

麻姑冷笑,眸中闪过一丝阴鸷:“我倒要看看,老东西要怎么绝了我的命。”

此刻,天穹之上,宇宙阴暗中,一粒陨石仿佛巧合一般的,划空而过。

原本坠往现世的陨石就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方向一样,轨道变化,崩裂,化为无数碎石,洒向了四方。

其中有那么一颗小小的碎片,歪歪扭扭的在真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迎面撞在了一台疾驰而来的电冰箱上。

于是,那一台电冰箱的轨道出现了那么一丁点,诡异的偏移。

向着大地,坠下。

轰!!!!

三分钟后,刚刚睡醒的安家老阿公抬头睁眼,怒斥出声。

什么破事儿特么的都来毛我?

你们以太就没有自己的招数么!

不要脸!

而崖城里,几个小时之前。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去抢救了,可惜……”

单独的ICU病房里,主治医生愁容不展,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患者:“状况不好,中毒的时间太久,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许先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滴——滴——滴—— 在低沉清脆的声音里,吕盈月眼眸垂落,凝视着病床上的老朋友,无声一叹:“到底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堂堂总督,昔日的联邦内政部长,竟然沦落至如此下场,真可悲啊。”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问:“可以让我跟他单独待一会儿么?”

主治医生颔首,巴不得早点离开,鬼知道万一听到什么要命的东西,自己背后身中几枪自杀了呢。

此刻闻言,顿时匆匆离去。

还贴心的为她关好了门。

清脆的声音里,病房顿时就只剩下了两人。

然后,吕盈月面无表情的伸手进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然后顶在了许朝先的脑门上,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嘭!

一声巨响回荡在室内,再然后,尖锐高亢的警报声从维生仪器上响起。

血色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枕头和床单。

瞬间,许朝先声息断绝。

死。

再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仿佛时光倒流,鲜血逆卷,回归伤口之中,搅碎成了一团的脑浆瞬间恢复原样,到最后一刻余温未散的子弹从额头的伤口中被挤出。

警报声戛然而止。

许朝先好像触电一样,猛然起身,惊恐惨叫着。

如丧考妣。

“紧赶慢赶赶回来,居然还是看到了你这幅死样……为了躲事儿自己作死作到这种程度,还真有你的。”

吕盈月叹息:“就不能支棱一点么?”

“你疯啦!

姓吕的你干什么!”

干巴老头儿欲哭无泪,捂着额头,眼眶瞬间就红了:“我的命已经不多了!”

吕盈月摇头:“没见过这么丢人的所罗门。”

“我早就被放逐了!

我要还是所罗门,你敢跟我这么说话吗!”

许朝先狂怒着,哭叫出声,涕泪横流:“辛辛苦苦一辈子,临到老了一辈子的计划被泡了汤,被灰头土脸的赶出中城,流放到崖城,还要被人架空,捏这个把柄攥在手里,被为所欲为……你干脆杀了我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行了,赶快办点事儿吧。”

吕盈月的枪口有意无意的往他脑门上扫:“事成之后,补你一条。”

瞬间,眼泪消失不见,许朝先肃然摇头: “两条!”

“就一条,别废话,想翻身就干,不想翻身就一辈子在崖城烂到死吧,死了被刻在所罗门的耻辱柱上,所有人都指着你说,这就是最丢人的那个……”

“那你倒是说事儿啊!”

许朝先怨念的盯着她:“究竟要我干什么?

总不至于是你一败涂地,想要让我帮你找条活路吧?”

“恰恰相反,我大赢特赢。”

吕盈月遗憾耸肩,“只不过,作为生面孔的投机者,押中了注之后,总不好再讨价还价,还显得嘴脸难看。

与其自己锱铢必较,徒劳扯皮……倒不如,让某些个废物老头儿再发挥一下自己仅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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