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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四面合围十方攻(2/3)

罗慎言昂然说道:“更何况我的二弟罗怀言也在他的军中,我能有什么私心?”

其余众将各自无言。

片刻之后,魏昌接到了军令,瞬间变得兴奋异常。

天可怜见,身为魏胜的亲子,魏昌在军中充当低级军官,麾下是最精锐的轻甲锐士,他们身上只有铁盔与铁裲裆,却是各个身材高大,腿长脚长,尽管背着标枪弓刀长矛大盾等兵刃,依旧能健步如飞,生来就是为了与骑兵配合作侧击的。

可由于魏昌的特殊身份,这数次大战中,这三百轻卒锐士都被当作总预备队不能动弹,以至于明明这三百锐士勇冠三军,此时别说建立奇功的,连正经的大功都没有一个。

如今有了机会,不全军振奋就怪了。

“罗二郎,你赶紧到后阵去寻王五哥。”

魏昌活动了一下胳膊,拎起长矛之余却没有忘记小兄弟:“接下来就是武人的事情了!”

罗怀言此时已经不是初见时的那副半大小子模样,身上长了一些肌肉,面容也变得坚毅,却还是一副文士打扮,他闻言直接摇头:“这种时候我哪里能走?

军情紧急,一起上吧!”

说着,罗怀言穿上了不合身的铁裲裆,从掌旗官手中拿过大旗:“魏二郎,我虽然体弱,却还是能为你摇旗呐喊的,快些出发,勿要落你家父兄之名!”

魏昌脸色瞬间涨红,重重点头之后,驱马带着十几名亲卫当先而行,身后三百轻卒紧随其后,越过了甲士大阵,越过了飞虎甲骑,从战场侧翼向着龟山进发。

左军副将杜黑祁率领百余甲骑紧随其后,在数十步之外缓步向前。

武平军第六将齐同很快就发现了这股突前的兵马,在与第五将徒单英卫简单交流几句之后,直接率领本部六百骑兵向着侧翼袭来。

“列阵!”

魏昌勒住马缰,大声下令。

三百轻卒迅速列成阵型,却不似寻常步卒面对骑兵之时列成密集阵型,用丈八长枪来拒阵,而是列成了一个个小方阵,七八人为一组,分散开来,向着齐同攻去。

即便是百忙之中,齐同还是啧啧称奇了一番,随后则是率领骑兵发动了正面冲击。

面对没有结成坚阵步卒的时候,甲骑的选择也很简单,直接破阵冲杀便可。

然而这类似于常识战术竟然在这些轻卒面前迅速失效。

“立!”

“掷!”

前排的轻卒在助跑两步之后,将标枪飞掷了出去。

远比箭矢弩矢沉重的标枪所带来的是远高于两者的破甲能力。

在最前方冲锋的齐同只觉得肩窝疼痛,胯下一空,战马嘶鸣着栽倒在地。

连人带马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齐同忍着浑身剧痛,抬起头四望,只见冲锋在最前方的三十余骑全都被标枪射翻。

金军甲骑的冲锋势头也随之一止,而伴随着金骑冲锋的停滞,轻卒却没有止住脚步,以七八人为一组,直接正面杀入了金军甲骑的阵型之中,短兵相接,互相厮杀。

齐同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起身,回过头却见刀刃在眼中急速放大。

“濠州孙大,斩贼将一名!

杀!”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混战,金军甲骑还好,失去速度的轻骑在绞肉战中根本无法对抗步卒。

而轻卒牺牲甲胄厚度所带来的速度优势,也使得金军骑兵很难脱离战斗。

屋漏偏逢连夜雨,左军副将杜黑祁也率领百余甲骑杀奔而来,他们并没有直冲金军侧翼,而是绕了一个弧线,从身后将金军兜住。

不过半刻钟,六百金军骑兵就落入了被围困的绝境。

这还不算完,靖难大军左军的主力甲士在罗慎言的带领下,列成了横阵,越过了李铁枪所部,如同一面铁幕一般,向着混战处推了过来。

徒单英卫虽然不知道齐同已经身死,却还是陷入了巨大的惶恐。

不只是因为侧翼被突破,也不只是因为贾瑞与李铁枪两部也同时催动了进攻,而是在巢湖上游荡的水军也开始登岸。

在被三面夹击的绝望之中,徒单英卫对身侧亲卫说道:“速速将此间情况告知总管,就说俺只能拖住靖难贼两刻钟,无法为总管破敌,让他速做决断!

快去!”

将亲卫撵走之后,徒单英卫率领千余甲骑奋起余勇,对着贾瑞与李铁枪两部兵马之间的缝隙开始了生穿硬凿式的冲锋。

如同过往靖难大军与金军交手的情况一样,金军甲骑在甫一接战之时势不可挡,即便甲士长枪大阵也阻拦不住,被长枪刺死被大斧砍死的骑兵依旧保持着巨大的势能,用人马的尸体在枪阵之中砸出康庄大道。

但更理所当然的是,当步卒大阵扛过去第一轮要命的冲击之后,甲士与甲骑陷入了大混战后,失去速度的甲骑迅速在步卒的绞杀下伤亡惨重。

而在王世隆所率的右军迅速结阵向前加入了战斗之后,这些隶属于武平军的甲骑如同火中的雪团一般,变形溃散。

“传令!

诸军前进!

追杀贼军!”

辛弃疾大声下令,随后又制止了军使:“传令,让贾瑞与李铁枪整顿兵马,石七朗、王世隆两部列阵向前,攻向武平军中军!”

“再传令给水军杨老将军,梁小哥,让他们跟随石七朗参战!”

说着,辛弃疾又望向那面已经与张白鱼的白鱼符旗并旗的飞虎大旗,长长舒了一口气,唤来亲卫:“你去替我参见都统郎君,询问是否还有其余军令?”

说罢,辛弃疾带着靖难大旗前行,向着武平军中军压了过去。

武平军原本就已经损失惨重,此时两面驱逐溃兵而来,中军根本抵挡不住,坚持不到一刻钟,竟然大溃。

这其中固然有武平军上下久战疲惫的原因,然而最重要的是,原本应该坐镇中军的完颜阿邻此刻在龟山上与宋军拼命,中军根本没有能统筹全局的高阶军官。

要说完颜阿邻不想管中军,那是扯淡; 可若是说完颜阿邻有什么办法,那也是扯淡。

与韩棠的武成军大溃败不同,那边太远了,除了一些高级军官通过哨骑知晓军情外,普通士兵哪怕是登高远望,也只能见到滚滚烟尘而已。

然而武平军后军与中军的溃败却是近在眼前的,武平军前军近四千人马当即慌乱难言,与宋军的攻守瞬间异势。

若不是完颜阿邻亲自坐镇,威信也足,说不定金军已经溃散了。

“总管,撤吧!”

完颜谋贵在宋军的反扑下狼狈得从前线撤了下来,也幸亏此处的龟山山坡比较缓,外加刘苍宇率军顶上,没有让退兵形成雪崩之势。

完颜阿邻立在万户大旗之下,闻言冷冷望去:“撤?

如何撤?

此时咬牙硬挺下去,还有一分生路,若是回头,撤退必然会成溃退!”

完颜谋贵言语一窒,心中也知道完颜阿邻所言有理。

然而金军形势已经糜烂到这个程度,本身就已经算是大败了,咬牙死撑无非是站着死与跪着死的区别。

反正都是个死!

眼见心腹慌乱难言,完颜阿邻也叹了口气,给对方交了个底。

“谋贵,此战所有人都在死撑,撑得过去,就是胜利,就是荣耀、财帛、爵位。

撑不过,就是一死!”

完颜阿邻沉声说着,大手从北向东划了一圈:“老刘锜被武成军突袭之时,虞允文被前后夹击之时,成闵的背嵬军被打散之时,甚至登上岸的宋狗水军,那诨号飞虎子的刘淮,乃至于龟山上的当面之敌。

哪个又不是在死撑?”

“如今攻守逆势,轮到咱们死撑了,又有何怨言?

难道大金天兵还不如宋狗吗?”

完颜谋贵听闻此言问道:“总管,咱们要撑到何时?”

“那不是我说了算的,要么陛下宰了虞允文,大胜得归;要么完颜元宜有空余派兵马接应。

直到彼时,咱们才能从容撤退!”

完颜阿邻朗声以对。

“陛下……陛下会回来救……救咱们?”

完颜谋贵战战兢兢的说道。

“陛下从不负人!”

完颜阿邻正色说道:“我也不会负陛下!”

“那末将也不会负总管!”

完颜谋贵拱了拱手,咬牙说道:“末将请军令!”

“带你的兵马,稍作休息,在后阵接应溃兵,挡住巢县宋军的攻势!”

完颜阿邻用马鞭点了点完颜谋贵的胸口:“死撑,记住了吗?

再难也得给我撑住了!”

“喏!”

完颜谋贵拱手应诺,转身带兵离去。

完颜阿邻注视着这名亲信的背影,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投向西方。

他还有一个原因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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