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往日词 今时歌(为盟主 白帝楼弟子加更)(1/2)
“奇哉怪哉,这歌谣诗不似诗,曲不像曲,却如此朗朗上口,竟颇有诗三百的意味。”
武平军总管完颜阿邻感叹道。
完颜元宜没有搭话,说实在的,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草包。
完颜元宜也是久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在他看来,诗词歌赋都是用来载道的,没有本质的区别,纠结于文体有什么卵用?
最重要的是要有情!
而这首《大河》即使全篇都是大白话,却是强烈情感的浓缩,胜过那些口水打油诗万言!
没见到歌声唱完一遍之后两岸鼓声渐止,两遍之后就有人跟随哼唱,三遍之后无论宋金竟然都有人高歌相和吗?
“撤回来吧……这一阵俺输的心服口服……”
大江西岸的高台之上,完颜亮用马鞭子拍着膝盖,在歌声中打着拍子。
“陛下……”
完颜阿邻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完颜元宜隐晦的踹了一脚。
“斩了俺十名勇士,两人齐上竟然拿他不下,确实厉害。”
完颜亮仿佛没看见两名近臣的小动作,抬起马鞭指了指立于尸首中央的辛弃疾:“让他走罢。”
“陛下,那名唱歌之人……”
完颜阿邻想了想,也觉得放箭射死这名宋军勇士简直是里子面子一起丢,也换了个话题。
“也一并问问名字。
顺道再问问那水军主将是不是李道,他们愿不愿意投靠我大金。
功名利禄,俺都给得起。”
完颜亮淡淡说道。
见文武还是有些愤愤,完颜亮笑道:“俺早跟你们说过,南朝风物不可小觑,而你们却被淮南西路的胜利蒙了心,打赢王权这种懦弱小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现在也好,小输几场,去一去军中骄娇二气,总比因此一败涂地的要好。”
“你们也别不服,不管是江对岸组织溃军反扑的虞允文,还是下面那名披甲勇士,又或者是江中的水军统制李道,甚至是那名高歌之人。
或文或武,或文华或勇气,你们谁敢说自己稳压他们一头?”
完颜亮笑容收敛:“毛遂自荐,俺高低给他个恩典。”
无人敢应声。
“咱们大金一般是能者为先,达者为上。
宋人却是反过来了,他们最高层基本上都是纯废物,而越是底层,越是危险,越是强大。”
完颜亮继续教训道。
他在完颜郑家拐着弯的谏言之后,也发现连战连捷之下,他的将军们都有些飘了,这可不行,几块硬骨头还没啃下来呢:“就比如那岳鹏举,他最后一次北伐时,宋朝皇位上哪怕栓条狗,咱们现在已经在辽东吃雪了。
那赵构连条狗都不如。”
“可赵构是废物,秦桧是软蛋,韩世忠也是吗?
岳飞也是吗?
吴氏兄弟也是吗?”
完颜亮终于破口大骂:“再次一点的,你们谁比得上刘锜?
谁胜得过成闵?
谁压得住吴拱?
你们也就配跟刘光世之流交交手。”
“那狗屁王权比他娘的刘光世好点有限,击败了他看把你们能的,就像天上地下无双了一般。”
完颜亮铁了心的想要借着此次战斗失利,整肃一下军纪:“呸,俺他娘的都替你们臊得慌!”
喷了一阵口水后,完颜亮平静下来,见完颜阿邻依旧跪在地上,而其余文武都噤若寒蝉,还是愤愤而言:“戒骄戒躁,懂吗?
硬骨头还没啃下来得意什么?
若军中还是这个死样子,信不信俺先拿你这个总管开刀?”
完颜阿邻抖如筛糠。
“明白了吗?
明白了就快滚去做事!”
完颜亮想了想补充道:“拿着礼物,分赠与这些宋军好汉!”
‘咚’完颜阿邻叩了一个响头,噔噔几步从土台上跑了下去。
苏保衡在一旁冷眼旁观,虽然不发一言,却也有些腹诽。
军中骄娇二气的源头,不就是完颜亮本人吗?
呵斥部下再多次,也架不住完颜亮本人拍板作极其冒险的战略决定,就比如在宋军在上游依旧有水军的情况下,让金国水军冒险入大江,并且随军行动,这种战略安排简直就是赌博,赌江上所有宋军都如同建康水军总管张广一样废物。
现在出来个李道,二话不说正面与金国水军开战,其实已经算是赌输了一半了。
然而,这种战略决策根本不是完颜奔睹、完颜元宜之流能够改变的。
他们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忽略掉这些危险,向军士宣传‘大金天下无敌,敌人尽如草芥’之类的言语。
长久以往,军中怎么可能不会有骄娇二气?
想到这里,苏保衡也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他也是无能为力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去笑话完颜元宜他们呢。
苏保衡有心性有能力有手段,面对这么个君王又有什么办法呢?
唯独所念完颜亮简拔自己于微末,必将为之尽心竭力效死罢了。
辛弃疾站在小洲上,冷冷看着金军营寨水门再次洞开,一艘商船改造的船只缓缓驶出,其上一杆‘武平’大旗迎风飘扬。
从上面传来一阵锣声,前来挑战的金军如蒙大赦一般驾小船返回了水门处。
而宋军的四艘车船也不甘示弱,也向前行进了二百步,与金军那艘仅仅八丈的车船遥遥相对。
“我乃武平军总管完颜阿邻!”
完颜阿邻站在船头,也不惧任何危险,盯着辛弃疾大声喝道:“来将可通姓名?”
“我为山东天平大军都统耿京麾下踏白军统制官,汉将辛弃疾。”
“大汉已经亡了千年了,从未听说过还有余种。”
完颜阿邻不信:“兀那汉子,你莫非是从桃花源里蹦出来的?”
“汉人在,汉家天下就亡不了!”
辛弃疾不耐烦的回道。
“你若战便战,若想收敛尸首也随你,哪来如此之多的废话!”
“今日我大金输了一阵,我们认,我们也输得起!”
完颜阿邻却也不恼,挥手让几艘跟来的小船划上小洲去收尸,口中继续朗声说道:“不知是哪位太尉统领水军?
又不知是哪位壮士在唱歌?”
“老夫是洞庭湖李道!”
李道闻言遥遥相对。
刘淮也不甘示弱:“爷爷乃是山东靖难大军都统刘淮!”
完颜阿邻依旧不恼,继续说道:“我大金皇帝求贤若渴,若是以礼来降,赏赐官爵皆不会少……”
“滚!”
“滚!”
刘淮与李道几乎是同时轻蔑出口,连带着宋军车船上的士卒也是一阵鼓噪。
“……尔等也是好男儿,何苦为赵宋官家卖命?”
待到声音渐小,完颜阿邻强忍怒气,再次高声劝道:“那一家子哪个不是昏君?
岳飞此等英雄都能冤杀,秦桧这等小人都能重用,还有何事是这帮王八干不出来的。
由此可见,赵氏天命已失,实乃天下之大幸。”
刘淮刚要冷笑驳斥,却听到身侧的李道高声吟诵起一首诗来。
正是: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
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