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熔鼎铸剑,柳氏低头(1/2)
“鼎是何物?”
漪兰轩,正房内。
吃瓜吃到自家龙城县身上,欧阳戎右眼皮有点压不住的跳。
不是说好了低武吗,你们练气士飞个檐走个壁、偶尔开个问剑大会热情问候下,再来点打生打死的传统节目,后面又冒出个白猿背剑的古怪景观也就算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怎么会突然掺入这种引发天象的超常识之物?
合着他在龙城忙活这么久,与柳家斗来斗去,都是在给某种“清高且了不起”
的神话力量余波擦屁股?
欧阳戎脸色警惕,说实话,心中有一点不能接受。
他脑海里那座功德塔还讲究点因果循环、功德报应呢。
不过,待仔细听小师妹说完,他吐了口气,半信半疑问: “还能引水患吗,这…听着就不太合理。”
谢令姜面色有些严肃: “大师兄,其实我也不太信。
但我以前听一位儒门前辈说,九条神话道脉似乎就起源于鼎,最初的先秦炼气术就是从鼎上流传开来的。
这是真正的神话之物,玄之又玄。”
欧阳戎聚眉:“那这种重量级的东西,能被云梦剑泽一家占据?”
“鼎不止一枚。”
谢令姜摇头,轻声道: “况且,云梦剑泽握有越女道脉的晋升序列,底蕴远比师兄想的要深厚的多,纵观世内世外,最初的九条神话道脉至今还能够完整有序传承的,真的已经不多了。
“云梦剑泽就是其中之一,甚至越女二字已经与剑道练气术挂钩,当世习剑之人头上三尺都悬垂一柄越女剑… “不管怎么说,它都是能跻身当世顶流的隐世上宗,镇守一枚鼎的实力还是有的,这也是雪中烛敢如此高傲驳斥外界众议的底气…只是这位新主事的云梦女君性子太霸道了些,不太好。”
欧阳戎对于云梦泽的这群隐世的吴越女修不太感兴趣,追问道: “鼎有几枚?”
“传闻九枚,但应该所剩无几了,不少被拿去铸了剑。”
“用鼎铸剑?”
“没错,鼎就剑,剑就是鼎。”
谢氏女郎顿了顿,学着阿父当初与她讲解某些秘辛时的口吻,露出些高深莫测的神情,轻轻启唇: “大师兄,谁说鼎一定要是鼎,剑一定要是剑?”
“…有点道理。”
欧阳戎点点头,佯装听懂了,猜道:“这说的该不会就是鼎剑吧。”
谢令姜满意颔首,看了大师兄一眼,嗯他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和知己一般。
欧阳戎疑惑道: “但是好端端的,熔鼎铸剑干嘛?”
谢令姜面色认真起来,叹息道: “鼎在先秦,本是镇压山河气运的祥和之物,古之先贤收天下百兵铸鼎,是太平之举,而后来的熔鼎铸剑,自然便是… “为了杀人。
而且杀的还不是寻常之人。”
她摇头轻声道: “况且,师兄想想,何来鼎争一说?
鼎争,鼎争,争到最后,便是鼎剑之争,手段越发激烈了。
“世外练气士间,已知的第一口鼎剑诞生于秦末,最后一次传闻有新鼎剑出世是在随末。
“青史上,几乎每一座强盛王朝都有帝王铸剑,或开国君王巩固天命,或中兴之主再续国祚,或亡国之君回光返照,最后又是开启一个乱世鼎争…不过到了本朝,太祖有训,乾不铸剑。”
欧阳戎板起脸:“什么本朝,现在是大周朝,师妹别乱说话,咱们都是当今陛下的臣民。”
谢令姜瞅了师兄一眼,点点头说: “没错。
不过师兄忠君报国,又负经世之才,一定很受陛下重用吧。”
欧阳戎假装没听见。
老师谢旬的某些立场他自然懂一点,而小师妹年纪轻轻,也是个大胆的家伙啊。
他又问: “所以云梦剑泽还藏有一只鼎,没被铸成鼎剑?”
“应该是了。”
“鼎是什么样子?
三足四足?”
“不知,我也想见见,传闻鼎中盛有气。
“不过我这次就算没受伤,去桃谷问剑大会观礼,也见不着,云梦剑泽拒绝了外人观鼎,她们所藏之鼎已经很多年没现世了。”
欧阳戎失笑:“该不会已经私下被铸成剑了吧,心虚拿不出来。”
谢令姜点点头,又摇摇头: “鼎剑一旦铸成,不仅天降异象,其它存世的鼎剑也会感应,藏不住的,不太可能。
“况且,当今已经没有存世的铸剑师了,前朝随帝二次铸剑失败,亡国乱世之际,就是在这蝴蝶溪边将铸剑师们屠戮一空,与越女道脉一样悠久的匠作道脉,已然绝灭。”
小师妹语气惋惜,朝欧阳戎道: “现在蝴蝶溪边柳家剑铺的剑炉光景,与当年随末蝴蝶溪旁举全国之力铸造鼎剑的光景相比,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欧阳戎若有所思,拥有蝴蝶溪的龙城县曾经的那些辉煌过往,不光是现在听小师妹说,之前燕六郎与柳阿山两个本地人也和他提起过。
只是一直没太当回事,并且觉得有夸大之词,毕竟谁祖上没阔过,外人面前得掏出来好好说道一下…大伙都喜欢追忆祖上荣光,总觉得自己混的没祖上好,就挺羞愧,不仅人是如此,地域与国家好像也是这样。
嗯,不仅和同一代卷,还和八辈祖宗卷。
不累才有鬼。
屋内,欧阳戎听完谢令姜透露之事,默然沉思,二人一时无话。
欧阳戎才不卷。
例如他从不会拿狄夫子、陶渊明等曾经的龙城县令暗中作对比。
眼下,某现任龙城县令只求干好他赈灾治水的使命。
另外,尽所能钳制柳家。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欧阳戎与谢令姜起身一看,一个苏府门房带着柳阿山前来,似是有急事通报,被漪兰轩丫鬟拦住。
欧阳戎提起食盒出门,朝柳阿山道:“什么事这么急?”
柳阿山严肃道:“老爷,柳家来人,想求见您。”
“终于来了。
来梅鹿苑找,还是来县衙找?”
“都有。
来梅鹿苑的还送了些…”
欧阳戎直接打断,手提食盒率先向前走去:“老规矩,梅鹿苑的全拒了。
县衙的,咱们现在过去。”
“是。”
县衙来人,是柳子安。
衙门大堂上,欧阳戎脸色略微好奇打量了下这位病怏贵公子模样的柳家二少爷。
他没怎么见过柳子安,不过倒也有所听闻,此人在柳家的地位是仅次于柳子文,这位二弟明显比那位不着调的三弟更受柳子文重视。
很显然,派这样一个人前来求见,柳家的诚意做得倒是挺足。
但,某人今日主场,不吃这一套。
茶都没上一杯,他直接道: “柳二少爷大驾光临,本官惶恐啊。”
“欧阳大人这是哪里话,今日能见到大人,是草民与柳家的荣幸。
大人直呼草民即可,千万莫折煞。”
欧阳戎摇头:“你们柳家人算不得草民啊。
本官刚来那会儿,还有人建议本官去你们‘草民柳家’拜码头呢。”
柳子安眼神变了变,他立马正色,拱手行礼: “龙城境内,皆是大人的子民,大人就是咱们的父母官。
那些不长眼之人的捧杀之言,大人千万别放在心上。”
欧阳戎微笑点头,就在柳子安觉得接住了的时候,年轻县令忽道:“但本官放在心上了怎么办?
要不先磕几个,给伱们道个歉?”
“…”
柳子安。
他脸上挂笑摇头:“大人知道草民不敢的,哈哈哈大人真是诙谐…”
欧阳戎没笑,于是显得柳子安愈发尴尬,年轻县令懒得废话道: “那说吧,柳大老爷派你来,是有何事吩咐本官?”
柳子安心里深呼吸一口气忍住,面上露出笑容,真诚道: “吩咐不敢当,大哥是恳请,恳请大人原谅。
“柳家对于三弟屡次冒犯大人与大人手下师爷一事,万分歉意,是咱们没管好那个孽畜,不小心顶撞到了大人。
“大哥对于此事十分痛心与愤怒,那孽畜回家后,大哥又亲自执行了一顿家法…”
“你们拿钱赎人倒是挺快,那个流放辽东的怎么不赎一赎?”
欧阳打断了下,他一脸真诚问:“那执行完家法,汝弟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