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流景:遽变一(1/2)
子夜时分,锦葵再次走出家门,那个穿袍子的还在树下等着,看到锦葵嬉笑着迎上去:“姑娘今天出来是给我送银子?”
锦葵敛了神色,满脸的肃清:“该行动了。
后天赵家有客人,到时人仰马翻的,没人注意你进来。
好动手。”
说着递给那人一张纸,“这是赵家的图。”
那人就着月色把纸打开,隐隐的看到几条歪歪扭扭的线,这也是图?
锦葵指着一个圈:“你就从这个门进来,晚上七点左右,我会偷偷过来给你把这道门打开,你进来后,门边就有三个大缸和一棵老槐树,你不是身手好吗?
到时见机行事,看藏在哪妥帖,缸里,缸后头,墙上,树上,你自己看。
不过你记着,那天是十六,月亮好,你千万藏好。”
这个计划,她等了太久,从赵石南带着杜衡北上到北平的那天,她就在酝酿了,终于有了下手的机会,她不允许一点闪失。
那人点着头:“你放心吧,咱在杂耍班子好歹也混了二十几年,你也见过我的身手不是?
飞檐走壁哪样不行?
还担心个啥。”
说着又问道,“那女人到时喊怎么办?”
“蠢死了。
你不会捂着她的嘴或者弄晕?
看我带人过来再把她掐醒。
还听说江湖上有种蒙汗药,捂在鼻子上人就过去了,你不会这也没听说过吧?
还要我教。”
锦葵疑惑的看着那人,“你到底行不行?”
“行,行,哪有不行,买药也得钱啊,姑娘。”
那人手心冲上摊开来,锦葵递了两块银元在他手上。
又嘱咐了几句匆匆离开。
那人把银元吹了吹搁在耳朵上,嗡嗡作响。
钱的声音,真舒服。
而徐师长的官邸,张参谋汇报着:“这两天赵家有动静,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但是没看到有白青的影子。”
徐师长瞪着他:“那咋办?
啥意思?”
张参谋小心翼翼回着:“警察署的人今儿回话了,白芷那娘儿们嘴硬,各种刑上遍了,一个字没吐,死活不说白青在哪儿,也不说把名单藏哪儿。
眼看着人也没几天了。
到时还是不交代,咱们就又白抓了一个。
这些革命党,一个比一个嘴硬。”
徐师长不耐烦的挥挥手:“别跟我说这些,你说咋抓白青,咋轰赵石南?”
看张参谋张口结舌的样子,徐师长瞪了他一眼:“参谋?
还不如个娘儿们。
过来——”
张参谋过去,徐师长低声吩咐他道:“放出风去,就说白芷手上那份名单在赵家,到时白青肯定趁乱过去。
咱们就,一石二鸟。”
张参谋一愣:“师长,您知道名单在赵家?
那咋还不去搜查?”
徐师长用力拍了下张参谋的脑袋:“驴脑子,谁说名单在赵家,是放出这个风。
到时为了轰走赵石南,你再做个名单不行吗,就说搜查搜出来的。
赵石南搭上了革命党,就是改组派的大头子也救不了他。
哼,让他再抢地盘。
做生意,赚点就行了,没穷没尽。
这回看他是要脑袋还是要生意。”
“高,实在是高啊。”
张参谋对苏小茴佩服的五体投地。
女人狠起来真是蛇蝎难比。
九月十六,月色明朗,在一方清辉的映照下,各路的鬼魅,都缓缓的出动了。
赵石南又叫了几位同乡的商人作陪,共七八个人,共许参事,在赵家的客堂一同饮酒畅谈着。
赵石南还备了几匹上好的成悦锦,准备筵席结束后,送给各位。
杜衡在厨房和院中照应着,一时让下人别忘了给客人的马车加料,一边吩咐着厨房凉菜热菜上桌的次序,忙得团团转着。
锦葵换好衣服,在镜子里将眉眼细细的画好,石南,从今天开始,我要你的眼里,有我。
许参事看着面前的“粉蒸肉”
“虾圆子”
“三鲜豆皮”
,尝了一口,不禁叹道:“味道正宗,太正宗了。
石南你从哪找的厨子?”
赵石南向许参事敬酒道:“都是内人操办的,向我说城西有个鄂菜厨子,她派人去请又请不动,只好命人去那里反复的点着这些菜尝,琢磨着怎么做,回来试着做出来那个味。”
许参事有些动容:“石南老弟,费心了。”
顿了顿说着,“弟妹对你,甚是尽心,让人艳羡。”
有同乡打趣着:“可不是嘛,石南兄那位夫人,扬州城的大小姐,贤惠貌美,谁不艳羡。”
一席话说得众人开怀大笑。
“那倒是要见识见识。”
许参事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筷子菜。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九点,下人们正在忙着厨房里最后的几道小点心,杜衡从厨房出来,穿过小径要到前院,看看还需要补充些什么,忽然一道黑影窜过来,从背后直接捂住杜衡的嘴拖到了旁边的假山后面,那里是处废弃的屋子,正好处在月色的黑影里。
一晚上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那人低低打了声哨子,一直藏在屋后的锦葵得到暗示慌忙的向客堂跑去。
她的步子从来没有这么轻盈,那顶二太太的皇冠,似乎就在向她招手。
今天客堂的客人那么多,要的就是这种大庭广众,杜衡这回丢的脸,一定找不回来。
那人用来捂杜衡的帕子上弄了药,杜衡早已晕了过去,没有任何反抗。
那人在屋里借着月光看了看杜衡,这一看不要紧,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妈的,那娘们让自己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竟然只能看看,不能摸,这不是心痒痒死了吗?
那人迅速的度量了一下,那娘们让自己等人来了后丢下镯子就跑,事成后,五十大洋,五十大洋能买个媳妇儿吗,这么诱人的肯定买不了。
这买卖不划算,不如把这美人抱回家里,夜夜享用,那日子------想着想着,那人早已按耐不住春心荡漾,扛着杜衡偷偷溜出了屋子,踩着矮墙正要往高墙上窜。
这一窜出去,后半辈子就有福享了。
那人正满心的喜滋滋,忽然一个人影从上头一脚踢了下来,他立不住,从墙上摔了下来,巨大的冲力,纵然心里一万个不舍,手里的杜衡还是抛了出去。
墙上的人身子很轻的跳下地,把杜衡稳稳的接在怀里,看着怀里的杜衡呼吸浅弱的微微挣扎,他轻轻拍着杜衡的脸,声音刚劲中带着无限的温柔:“衡儿,醒醒。”
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了杜衡的脸上,白皙的脸庞,精致小巧的五官,这张脸,他看不够。
杜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疑惑道:“凌泉?”
那人一看事情败露,忙自己又窜上墙逃走。
就在那一刹,忽然冲天几声枪响,打破了夜月的宁静。
门外蹲守多时的全副武装的十几个军人仿佛从天而降般破门而入,凌泉淡淡的笑了,他冲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刻。
这几天他一直在赵家附近徘徊,想找机会向杜衡要回白芷的坠子,尤其今天家里有客人,正好可以下手,但看到门外的这群人,他本不打算下来。
但是一切上天自有安排,他不下来,杜衡的生死就未卜了。
只要她安全,他什么都可以舍得,包括性命。
他们不就是要抓革命党吗?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