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静:说服(1/2)
“我-----”
杜衡一急愣在了哪里,想不出说辞。
“原来那个东摸西盗的人,是你。”
杜仲的声音很冷,心比声音更冷。
杜仲开始还真的被那个一半的方子吓了一跳,到了书房看到藏方的盒子完好无损才踏实下来。
回去仔细琢磨了番杜衡的话,总觉得不对劲。
方才听到下人说看到杜衡向书房这边来了,他忽然全明白了。
“二哥。”
杜衡回过了神,直看着杜仲说道:“既然醉花锦已经不复当年,咱们也不做绸缎生意,把方子给石南,兴许醉花锦还能恢复兴盛。”
“哼。”
杜仲冷哼一声,“衡儿,别忘了这是爹留下来的,就算杜家不做,醉花锦也不能姓赵。”
“二哥,”
杜衡走到杜仲身边,不解的嘟着嘴,“什么姓杜姓赵,不要这么狭隘好不好。
不过是个染色的方子,爹留下来也是希望能传承下去,而不是让咱们守着方子,宁肯它绝世。”
杜衡的话戳中了杜仲的心事,守着那么好的方子,却让一世闻名的醉花锦没落,一直是杜仲心中最耿耿于怀的事。
被杜衡这么一说,心更加刺疼的挂不住,皱眉道:“绝世也是命数。
将来我到下面向爹负荆请罪。
就不劳你费心了。”
看着固执的杜仲,杜衡着急的直跺脚,她想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计较这些。
杜仲看着杜衡,心里不是滋味:“衡儿,大哥不在,我除了照顾好这个家,还要守护好杜家的根脉。
醉花锦是爹的心血,我不能给了外人。”
看到杜衡一脸失落,眉头锁的更紧,“我知道你现在嫁了人,心里眼里只一个赵石南。
如果你还知道你姓杜,就不要再和我提这事。”
杜仲说完,转身要走,杜衡一把扯住杜仲的胳膊,心急之下跪了下来:“二哥,你还记得吗,咱们小的时候,爹和娘还在世,那时咱们的家没有这里这么大,这么气派,只是扬州城郊的几座木屋,几间染坊。
第一块醉花锦,是娘亲手织的。
织来只为了给你和我做过年的衣服穿。”
杜衡说的情重,眼圈红红的,杜仲也有些动容,杜衡接着说道:“后来别人觉得好看,争相跑到家里要买醉花锦,爹娘索性不再做别的丝绸,专做醉花锦。
你记不记得,那时家里的几个木架子上,搭的全是像霞一样的锦缎,我们就在锦缎中间跑着玩闹?”
杜仲叹了口气,想着小时的情形,看着杜衡终归不忍,伸手去扶她起来。
杜衡没有动,接着说道:“后来,爹娘都走了。
家里的锦,再也没有像云彩像霞光的色彩,哥哥为此苦恼了多久?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望。
直到关了醉花锦的铺子,哥哥那天喝的酩酊大醉。”
杜仲的心被杜衡的话撕扯着,阵阵疼痛。
“如果有个机会让醉花锦能再恢复以前的色彩,让大家都看到杜家失传的醉花锦又回来了,至于那锦姓赵还是姓杜,真的那么重要吗?”
杜衡抬眸看着杜仲,早已泪流满面。
杜仲的心像被浪潮激荡着一样,再也无法平静。
杜衡那句话也拷问着他,如果醉花锦能回来,姓什么重要吗?
一边是希望,一边是责任,杜仲的心被两边揪扯着。
过了许久,杜仲终于出声:“那方子,我比对过,若说特别之处,除了煮料时加些稻米水提亮,染色时用石灰固色,不容易褪色,别的都很普通。
至于醉花锦中五彩的颜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说完没有再看杜衡,步子沉重的走出了书房。
杜衡缓缓的站起来,也随着走出了书房。
那天下午杜仲一直闷闷的,偶尔同杜衡说几句话,语气生分了许多。
也许他忽然意识到,杜衡已经不再仅仅是自己的妹妹,更多的是别人的妻子。
亲疏有别,他极不适应。
傍晚时分,赵石南来接杜衡,杜仲的反应也很冷淡。
在回去的汽车上,杜衡紧紧靠在了赵石南的身边,有些出神的问着:“石南,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赵石南一愣,抬手把杜衡揽进了怀里,沉声道:“怎么问这个?”
“我有些怕。”
杜衡往赵石南怀里钻了钻,她不知道自己用亲情去换一个方子,换一个自己在乎的人的成功,值不值。
赵石南不知道杜衡的心思,只当是小女儿情态,低头轻轻吻上杜衡的鬓角发丝,声音渐渐急促起来:“我会。
衡儿,难道你还怕我辜负你?”
赵石南的吻缠绵动情,杜衡有些喘息不宁,面红耳赤,车上还有司机,杜衡忙把赵石南推开,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强作镇定道:“说点正经的。”
赵石南唇角上扬,眉眼舒展:“这就是最正经的。”
杜衡脸红发烫,咬咬嘴唇道:“谁要和你说这个。
下午我问我哥哥醉花锦方子的事,他告诉我了。”
说着把杜仲说的话对赵石南重复了一次,“至于醉花锦能映射五彩颜色的原因,他也不知道,否则醉花锦也不至于没落了。”
赵石南的眉头渐渐锁紧了,杜仲的方子倒是有帮助,虽说最关键的地方仍然是个盲区,不过可以按着这个路子先试试。
但是自己前几次找杜仲,高价都出了,杜仲还不肯松口。
杜衡是用什么法子没用一分一毫,就让杜仲说出了方子?
不禁问着:“衡儿,你怎么做到的?”
杜衡心中打鼓,去盗方子这种事还是别讲了,丢人丢份还失败。
只是随口应着:“我就是求了求,二哥还是疼我的。”
赵石南深知绝不止是求了求那么简单,再问也问不出来,只是复把杜衡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情到深处几乎勒的她喘息不上,赵石南的语气沉而坚定:“衡儿,我会好好待你。”
那句话,杜衡一直记着,记了一辈子。
晚上回去给赵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冷冷的寻常问了两句便让他们退下了。
如今赵老太太已经不愿再多看杜衡一眼,杜衡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她眼里都如鲠在喉。
只是碍着赵石南的执拗,没法再惩罚杜衡。
索性就懒得再看。
但尽管如此,杜衡和赵石南前脚刚走,赵老太太便眉头紧蹙,对慈姑说道:“你说说,是我的缘故吗?
进门都多久了,还总想着往娘家跑。
侄女的三岁生日还要回去,找个婆子去送份礼不就得了?
还待到这么晚。
少***娴雅贞静,全都没有,心还野的很。”
慈姑点头道:“年岁小,心还没收回来呢。
不过最近看着倒是和少爷很好。”
赵老太太哼了一声:“她不迷惑住石南,怎么兴风作浪。
也就是石南,被油脂蒙了心,眼里只认得她。
对了,最近打听到有合适的女孩子吗?”
慈姑想了想道:“女孩子倒是不少,兵荒马乱的年月,家里头缺吃少穿,不少人家巴不得把丫头送给咱们,不过合适不合适,就要老太太过目才知道。”
赵老太太一抬手:“那从明天开始,就一个个领来给我看看。
我真是一天也等不及了。
天天看着她就闹心。
对了,前几天看到一本《列女传》,你让双喜找出来给她送房里去。”
赵石南得到了醉花锦的方子,第二天便要赶去顾家庄的印染厂试试效果。
杜衡在屋里给他收拾衣服,一边絮叨着:“还是备件厚的吧,马上要转凉,那边夜里风大呢-----”
赵石南看着杜衡嘀咕的样子,竟也俏皮的可爱,不禁唇角上扬,坐在椅子上只看着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