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静:休妻(1/2)
苏小茴还没来得及反应,赵石南已经只留给她一个匆匆的背影。
碧绿的竹席,紫红的罗帐,忽然觉得空空,苏小茴手里拿起赵石南留下的茶盏,还有他的余温,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不多时红姑撩着裙子上楼,看到小茴正在帐子里垂泪,有些惊讶:“那位爷真走了?
还回来吗?”
小茴摇了摇头。
“可是怪事,他不是一向在你这里过夜的吗,难道成了亲还真改了脾性不成?”
红姑纳闷,这可不是好兆头,赵石南出手阔绰,又对苏小茴独宠,红姑从赵石南手里捞的银子可不少,这要是真收了心,可是大大的一笔损失。
不禁跺脚叹气:“你怎么不留住呢?”
苏小茴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我哪里来得及说话。”
赵石南听到少奶奶几个字就像被大风吹着一样走的到快,哪有插嘴的机会。
想着就心酸。
“你呀,还是实在。
不用些手段,怎么能行呢。”
红姑拉着苏小茴的手,低声说着,“好容易靠上这个又大方又有势的爷,你可千万别松了口,若是得了他的心,将来做个妾也未尝不可。”
“妾?”
苏小茴的心砰砰跳了两下,这个她可没敢想过,赵家即便是纳妾,也得看看身份。
自己虽然是清白的身子,除了赵石南并没有别的男人染指,但终归说出去不好听。
赵家能容下她进门吗?
“只要那位爷乐意,赵家谁能拧的过他啊。
小茴,你可要争气。”
红姑本来也是随嘴一说,无非不过想激发苏小茴对赵石南的斗志,她好得利。
至于做妾,她并没觉得苏小茴有那个本事,也舍不得把这棵摇钱树放出去。
但苏小茴却被红姑的一句做妾说的动了心思,仿佛黑暗中走的没了路,忽然柳暗花明的又出来一条道。
苏小茴擦去了眼泪,幽幽的问着红姑:“不知道他的那位少奶奶是个什么品性?”
“我只知道是杜家的小姐,别的也不晓得。
待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红姑应付着,顺带就着床上小桌上的烛火,点了口水烟抽着。
赵石南回到了府上,已经丝丝缕缕的下起了雨,江南的雨最为缠绵,尤其在夜里,润物无声。
赵石南到了赵老太太的房间,掸了掸身上的水珠,就看到杜衡正在外间的客堂直直的跪着,脑后的发髻垂下几绺,衣服也有些凌乱,看着说不出的狼狈。
赵石南看她那个样子,不知该是生气还是怜悯。
而赵老太太正威严的面南而坐,眉头紧紧皱着,数着佛珠的手也由于气愤微微的抖着。
屋子里零星的几个下人,赵老太太的陪嫁慈姑立在她身旁,吴妈垂手站在杜衡身边,双叶跪在杜衡旁边正在瑟瑟发抖。
看到赵石南完好无损的进来,赵老太太舒了口气,威严之色并没有减去一分,冷声问道:“现在人都齐了,你到说说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大晚上兴师动众的。”
赵石南故作轻松的问着。
赵老太太把桌上托盘里的衣服扔到赵石南面前,厉声问道:“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说完眉眼一转,瞟向了杜衡。
杜衡抬眼看了眼赵石南,正要说话,赵石南先回答着:“我自己不留神扎的。
母亲大人,你也知道我有时不怎么留神的。”
赵石南语气故意诙谐,想着小事化了。
如果是平时,赵老太太早已烦恼尽散,破怒为笑了。
但今天,她不止不解气,反而更加愤怒,这在赵老太太眼里,可是天一般的大事。
双叶扔衣服的时候被吴妈看到,吴妈捡起来看到上面的血不由担心告诉了慈姑,最后到了赵老太太耳朵里,待把衣服拿来一看,赵老太太的魂都要惊掉了。
赵石南是老太太的独苗,一直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却突然流出这么多血,她这个做母亲的简直恨不得把那个罪魁祸首拎来抽两巴掌。
屋里只有杜衡和赵石南,可任老太太怎么问,杜衡只有一句话:“让石南说吧。”
那副生死凛然的样子,赵老太太已经有了判断,杜衡弄得无疑。
为了什么,她无从知晓。
但赵老太太愤怒难平,不论为了什么,刀剪无眼,玩笑也好,打闹也罢,怎么能伤人?
一个不注意扎出问题,后果----赵老太太不敢想,赵石南是她的命,是她后半辈子的全部希望。
她不能允许他出任何闪失。
石南和杜衡成亲三天,一点圆房的动静都没有,现在又打闹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是谁不情愿。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流连于风月场所,会不会觉得杜衡没意思不愿意同房。
但现在看到儿子受了伤还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赵老太太明白了,是那个千金小姐不愿意。
她凭什么?
之前对杜衡的好感顿时全无,只要她威胁到石南的安全,老太太立马变成张着翅膀护仔的母鸡。
想到这里,赵老太太更加生气,猛的一拍桌子:“自己扎的?
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来糊弄?”
转而看着杜衡,声色俱厉:“我不管你是大家小姐,还是名门之后,我只有石南一个儿子,容不得半点闪失。
今天我把话说在这里,你如果不情愿,赵家立即把你送回去。”
杜衡吃了一惊,抬眸看着赵老太太,一时说不出话,送回去?
说的直白点,就是休妻。
这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侮辱,杜衡被休,这辈子就完了,杜家的名声也完了。
但是休了她,是不是就可以去找凌泉?
想到这里,她反而坦然,对着赵老太太磕头拜了一拜,挺起腰身淡淡说道:“听凭老太太发落。”
赵老太太那句本是气话,没想到杜衡顺杆而上,竟大有被休了也没什么的架势,一时气结说不上话来。
赵石南心里的火也腾的起来,这个女人似乎压根就不怕被休,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忍不住蹙眉看着杜衡呵斥道:“哪有你说话的份。”
这句似怒非怒的话本来是给杜衡一个台阶下,如果杜衡不吭声,刚才话赶话的局势便可以缓和。
谁料到杜衡看了看赵石南,平静的重复着:“杜衡愿意听从老太太发落。”
赵老太太气的全身颤抖,手指颤巍巍指着杜衡,冲着赵石南大声道:“石南,现在就备车,把她送回杜家,一刻也别等。”
说着脚下踉跄了一下,她千挑万选的儿媳妇,竟然这么倔强。
老太太本以为用休妻威慑一下杜衡,今后别再同石南舞刀弄剪刀的。
谁料到她根本没有一丝悔改之心,竟然梗着脖子顶了上来。
赵老太太还没遇到这样敢顶她的人。
一时气的够呛。
慈姑忙去扶着老太太,生怕她一个不稳倒下。
屋里的气氛瞬间凌乱成了一团,赵石南紧紧皱着眉头,这个妻子,不是他愿意娶的,但是时到今日再送回去,不仅是杜家的耻辱,也是赵家的笑话。
休妻也总要个理由,难道就因为杜衡不愿意和他圆房刺伤了他?
这说出去他的脸面也不好看。
再看着杜衡那双大而含泪的眼睛,他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把她送走。
赵老太太看赵石南不动弹,急怒攻心:“石南,你听到没有!”
赵石南一抬腿跪了下来,看着老太太沉声道:“母亲,既然娶了,就不要再提送回去的事。
赵家没有休妻的先例,这个妻子,不管是什么,儿子认了。”
一句儿子认了,说的赵老太太心里一惊,杜衡心里一沉。
赵石南继而说着,“时候不早,我和衡儿先回去。
这样的事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让母亲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