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以往的“忠君爱国”

，想到自己还要力挽狂澜，拯救朝廷。

而皇帝竟然是这样一个被蒙在鼓里、最终死得如此憋屈的蠢货。

朝廷上更是只有自己发现…… 这皇帝，这朝廷啊！

大雍小吏...

晨光如刀，割裂残云，洒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云螭舟舰队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漂浮于血色江面，断桅倾倒，烈焰未熄，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幸存者蜷缩在破碎甲板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那凌空而立的身影??

萧横。

他站在虚空之上，衣袍染血，黑发披散，煞虎虚影盘踞身后，低吼阵阵，仿佛仍在舔舐战后的余韵。

他的呼吸平稳，可体内气血却如江河奔涌，经脉隐隐作痛。

那一式“逆命?

破狱”

耗损极大，更兼动用《九幽逆命经》唤醒“噬运之影”

，已触及本源深处，若非死而复生之躯远超常人，早已油尽灯枯。

但他不能停。

李长庚倒在地上，官服焚毁，面容焦黑，手中玉佩碎成齑粉，象征权柄的印信随风飘落江心。

这位执掌朝纲十余年的宰辅，此刻像一条垂死的老狗，喘息艰难，眼中却仍残留着傲慢与讥讽。

“你烧不掉体制。”

他咳出一口黑血，声音嘶哑，“千年以来，多少逆贼妄图掀翻皇权……皆化白骨。”

萧横低头看着他，目光冷得如同北疆冻土：“你说的是‘逆贼’？

可我从未效忠过你们的朝廷。”

“那你为何归来？”

李长庚冷笑，“为复仇？

为权力？

还是……为了她？”

萧横瞳孔微缩。

“我知道你在想谁。”

李长庚嘴角扯动，竟露出一丝诡异笑意，“那个白衣女子，曾为你跪求圣恩，却被逐出宫门。

她如今就在摘星楼上，等你回来??

或者，等你死去。”

萧横沉默。

风拂过耳畔，带来远方隐约钟声，那是皇城早课的梵音，庄严、肃穆、冰冷。

他忽然抬手，一掌拍下。

无形气劲轰然落下，将李长庚身下的石台彻底碾为尘埃。

老臣身躯剧震，七窍流血，气息骤断，唯有一缕残魂尚在挣扎。

“我不杀你。”

萧横冷冷道，“我要你活着，亲眼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如何在我脚下崩塌。”

话音未落，他转身腾空而起，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撕裂晨雾，直指南方??

京城方向！

*** 与此同时，皇城地宫。

九盏青铜灯摇曳不灭，火苗幽蓝，映照出石室中央盘坐的老僧。

他双目深陷，皮肤干枯如树皮，呼吸若有若无，仿佛早已脱离生死轮回。

此刻，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点空中，划出一道古老符文。

符成刹那，灯火齐颤，一道虚影浮现??

正是萧横踏破明灯阵、吞噬李长庚气运的那一幕。

“逆命之道，以死为基，借怨煞铸形，夺天命补己身……”

老僧喃喃，“此子竟真走通了九幽之路。”

身后阴影中，走出一名灰袍老者，手持竹杖，眉心一点朱砂如血。

“师尊，是否出手镇压？”

灰袍人低声问，“此子若入京，必引动龙脉震荡，动摇国本。”

老僧闭目良久，终是摇头：“不可。

他是劫数之人，亦是变局之钥。

我们若强行干预，只会加速‘那天’的到来。”

“可若任其肆意妄为，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基业？”

老僧冷笑，“你以为这江山真是人力所建？

它不过是‘锁龙桩’的一部分，镇压着不该苏醒的东西。

而萧横……他是钥匙，也是凿子。”

灰袍人浑身一震：“您是说，他能打开‘地渊封印’？”

“未必是主动开启。”

老僧睁开眼，眸中似有星辰生灭，“但他所行之路，每一步都在削弱封印之力。

当他的煞气触碰到皇城龙脉之时，便是第一道锁链断裂之刻。”

“那……要不要通知陛下？”

“不必。”

老僧合眼，“皇帝早已知晓。

否则，他又怎会允许那个女人登上摘星楼？”

*** 摘星楼高耸入云，乃皇宫至高之处，唯有帝王与钦天监首席可登。

今晨，却有一名白衣女子独立栏杆前，迎风而立，衣袂翻飞如雪。

她容貌极美，却不带人间烟火气，一双寒星般的眼眸凝望着北方天际，那里煞气尚未散尽，宛如黑云压城。

“十年了……”

她轻声道，声音如冰泉滴石，“你终于回来了。”

身后脚步轻响，一名太监躬身而来，捧着一封密函：“娘娘，南衙急报：云螭舰队全军覆没，李相重伤濒死，叛将萧横正向京城进发。”

女子接过信笺，并未拆开，只是淡淡问：“皇帝呢？”

“陛下昨夜便移驾太极殿，召集群臣议事，至今未歇。”

她唇角微扬，笑意却极冷：“议什么？

议如何处死一个死人吗？”

太监低头不语。

女子将信笺递还，转身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传我令，关闭宫门三日，任何人不得出入。

另，点燃摘星楼七星灯，我要观星推命。”

“可是……这违背祖制啊！”

太监惊骇。

“祖制？”

她冷笑，“当年他们废我父兄，夺我族权柄时，可曾记得祖制？

如今我要借星轨之力窥探一人命数，反倒成了罪过？”

太监颤抖着退下。

女子独自伫立，指尖轻轻抚过栏杆上的雕纹??

那是一只仰天咆哮的黑虎，早已被岁月磨平棱角，几乎难以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