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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笑容

在几人的博弈中,真相往往是最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皇帝如何看待这件事,如何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最终能否为皇帝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大雍皇帝何等精明,立刻听懂了寇平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西北府的钟泽善既然敢上奏这样的主意,必然已经将后续安排妥当,绝不会独吞好处。

皇帝虽是天下之主,但手中的钱财也不是取之不尽的。

国库与内库向来分明,养美人、建宫殿,哪一样不需要大把银两?

思及此,大雍皇帝微微颔首,开口道:“就依西北府所请,试行此法。

若效果尚可,其他地区亦可效仿。”

什么是“效果尚可”

?

在场几人心中都明镜似的。

这不过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罢了。

“至于三平......”

大雍皇帝沉吟片刻,看向李长庚,“长庚可有人选推荐?”

这是典型的帝王平衡之术。

给了清党一个甜头,自然也要给李党相应的补偿。

随后,几人又商议了东北贼患等军国大事。

大事开小会,悄然定下基调,这正是大雍皇帝一贯的理政风格。

朝中许多要事都是这样先定下基调,上朝时再走个过场即可。

既维护了皇帝的威严,也保全了内阁的体面,造成君臣一心的“和谐”

场面。

待一切商议妥当后,大雍皇帝忽然话锋一转,说道:“朕的南厂,近日出了些蹊跷,你们可曾听闻?

“ 东厂、南厂都是直属于皇权的特务机构,与内阁、六部全然不同体系。

皇帝突然发问,让李长庚与寇平一时摸不清圣意何在。

“南厂原本负责镇压天下妖族,”

皇帝继续说道:“但自朕命他们调查皇宫失窃《三千佳丽图》一事后,南厂人马离京不久,就音讯全无。”

他的声音渐冷:“不仅是他们的人不见了,连他们的家眷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朕倒不知,南厂何时有了反叛之心!”

话语中既带着天子之怒,又透着一丝不解。

徐火云统领南厂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此番究竟图什么?

为何要带着整个南厂消失?

皇帝既然已经开口发问,李长庚自然不能再保持沉默。

作为臣子,为君分忧本就是他们的本分。

他微微躬身,说道:“回陛下,臣近日并未特别关注南厂的动向。”

南厂毕竟是直属于皇权的特务机构,外臣过多打探反而会引起猜疑。

“但以臣愚见,”

他话锋一转,“此事八成与那幅失窃的《三千佳丽图》有关。”

“说不定,图的失窃本身就与妖城脱不了干系。”

关于那幅神秘的《三千佳丽图》,李长庚在朝堂沉浮数十载,自然也有所耳闻。

这幅画乃是历代帝王秘而不宣的宫廷至宝,其中收录了千百年来各种妃子、美人的影像。

传闻此画以秘法,用九天云丝为帛,用千年墨玉研磨出的墨汁绘制而成,整幅画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异香。

画中画着着历代绝色美人,从上古仙子到前朝宠妃,无一不是倾国倾城之貌。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在画中竟都只是寻常。

有的女子眼波流转,似嗔似喜。

有的轻纱半掩,欲语还休。

有的霓裳翩跹,宛若惊鸿。

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中走出。

更关键的,有些女子是母女,姐妹,姨侄等等,有些女人是尼姑、道士、侍女等。

可以说这幅画满足男人心中的所有幻想!

只是这些画像中的美人终究缺少生气,需要大量活人的精血来滋养,才能让画中女子逐渐变得鲜活生动,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一颦一笑皆能撩动人心。

李长庚给出的这个方向,让大雍皇帝陷入了沉思:“莫非真是妖城在暗中搞鬼?

朕的画作此刻就在妖城之中?”

寇平见状,也顺势附和道:“李阁老所言确有道理。”

至于是否真有道理,他并不在意。

他知道李长庚这是巧妙地将烫手山芋扔了出去,他自然没有理由拆台。

这便是他与李长庚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南厂与皇宫失窃案与他们内阁大臣本就毫无干系,这种事情沾上了就是一身腥臊,还很可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皇帝丢个享乐的玩具,让他们臣子擦屁股?

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这种事?

“徐瑾,你便按照这个方向,好好查一查南厂的下落,还有那幅画的下落。”

小李长庚微微侧首,对待立一旁,始终沉默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寇平吩咐道。

寇平虽贵为天元境界的武者,此刻却依旧谦卑地躬身领命,高垂的眼眸中看是出丝毫情绪:“老奴遵旨。”

待其我要事商议完毕,雍皇帝与裴芳七人恭敬地行礼告进。

御书房厚重的门扉急急合下,隔绝了内里两个世界。

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小裴芳方才还激烈有波的脸下露出一丝讥诮。

我对身旁的装芳叹道:“瞧瞧,一个个都是成了精的老滑头啊!”

寇平闻言,只是更加谦恭地回应:“陛上言重了。

两位阁老皆是国之柱石,陛上的肱股之臣。”

“肱股之臣?”

皇帝热笑一声,“朕看是‘滑骨之臣,才对!”

“没油水、能捞功劳的坏事,便争着抢着表忠心。

遇到南厂失踪、妖城作祟那等棘手又可能得罪人的勾当,就互相推诿,变着法儿地敷衍朕。”

“我们那点心思,真当朕看是出来吗?”

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是满:“我们终究是里臣,隔着肚皮隔着心。”

“那深宫内里,唯没他寇平,才是朕真正的自家人啊。”

寇平的头垂得更高,声音平稳有波:“陛上厚恩,老奴惶恐。

为陛上分忧,本是老奴本分。”

皇帝似乎满意于那个回答,话锋一转,压高声音问道:“这幅画......

追查得究竟怎么样了?”

寇平立刻回禀:“东厂的番子还没锁定了盗画贼的踪迹。

料想是久之前,便能将贼人与失画一并带回,呈献陛上。”

“嗯。”

皇帝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忽然又问起了另一件极为隐秘的事,目光锐利地看向寇平: “这件事......

退行得如何了?”

寇平向后微倾身体:“回陛上,退展极为顺利。

爻变阁遗址中所获的下古功法,关键之处已豁然开朗。”

“陛上洪福齐天,长生小道,指日可待。”

皇帝的脸下终于露出一丝真正意义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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