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玛说着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回忆： “萨拉查斯莱特林建立学院时，初衷是为了培养最有天赋的巫师。

在一开始，他最看重的素质包括足智多谋、意志坚强，以及对法律条规的藐视。

那时尽管他对血统也比较在意，但并没有达到非纯血不可的地步。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当初那个时代的限制，他才开始渐渐蔑视来自麻瓜家庭的学生。

直到跟其他三位创始人的分歧越来越大，他也变得越来越极端。

到最后，他彻底不认同麻瓜出身的巫师，认为他们是靠不住的。”

结束回忆，杰玛突然话锋一转： “赫敏，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芭斯谢达·巴布林教授的为人吧？”

赫敏点了点头。

芭斯谢达·巴布林一个女巫，是霍格沃茨古代如尼文研究课程的老师。

杰玛浅浅一笑： “巴布林教授就毕业于斯莱特林。

五年级的时候我因为普通巫师资格考试的论文卡壳，去找她请教，她耐心给我讲了三个小时。

等到我临走的时候还塞给我一本她自己批注的古籍，她说‘天赋不该被偏见困住’。”

赫敏听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杰玛说得不错，这种做派的确是符合那位教授的人设。

她讲课虽然给人以喋喋不休、啰啰嗦嗦的感觉，但无论对于基础好还是基础差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毫无疑问是位非常优秀的老师。

不过……她又想起了斯内普教授刻薄的话语，想起一些斯莱特林学生嚣张的嘲讽。

注意到赫敏的表情变化，杰玛的声音愈发温和： “就像格兰芬多也出过冲动犯错的巫师，拉文克劳也有钻进牛角尖的书呆子…… 赫敏，你不能因为几颗老鼠屎，就否定一整个学院的人，对不对？”

“可像马尔福那样的人在斯莱特林已经越来越多了。”

“马尔福代表不了整个斯莱特林，就像皮皮鬼代表不了整个霍格沃茨。”

杰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着点俏皮的认真： “还是那句话，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清楚用一部分错误给整个团体贴标签是不对的。

这样做就和那些用血统评判你的人没什么两样了。

还有，你难道没有发现，现在就连马尔福也有了改变了吗？”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在赫敏心里漾开一圈涟漪。

在这之前，她真的是从未想过这个角度。

她讨厌别人用血统来定义她，却又何尝不是在用高傲刻薄定义整个斯莱特林？

况且自从马尔福向哈利和科林道歉以后，他还真是有了改变。

他有观察过马尔福，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跟潘西·帕金森粘在一起，貌似是有些无法自拔的样子。

“当然，我不是让你立刻喜欢他们。”

杰玛看出了她的动摇，语气放得更软： “只是希望别让偏见把你的世界框得越来越小——你那么喜欢学习新知识，为什么不多留一点空间，看看标签之外的人呢？”

火光在赫敏脸上明明灭灭，心里的防线也像被温水浸泡的糖块，一点点开始融化。

她承认杰玛说得有道理，可那些受过的委屈不是假的。

根深蒂固的偏见，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除的。

略一沉吟，她决定暂时避开这个话题： “杰玛，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那些人对于我的夸奖其实也有些言过其实，很多内容……我也记不全。”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恼。

明明一直想表现得游刃有余，可怎么就在杰玛温和的目光里就泄了气？

“记不全才正常。”

杰玛忍不住轻笑出声，再次用自己的事迹开始举例： “还是说说古代如尼文研究吧。

我在三年级刚刚接触这门课程的时候，为了赶一篇论文，连续三天只睡四个小时，结果呢？

在魔咒课上，我把防御符咒的注解抄成了烹饪咒语，当时弗立维教授还为此取笑了我呢！”

赫敏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里的紧绷又淡了些。

杰玛可是霍格沃茨有名的优等生，跟佩内洛、珀西等人平分秋色的存在。

连她都有这样的经历，看来自己先前的担心着实是有些过虑了。

杰玛见状趁热打铁，朝着夏洛克的方向望了一眼，继续说道： “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吗，人的大脑就像一间装满书的阁楼。

虽然我们没有办法和他一样，建立起一间随时可以查找资料的记忆阁楼。

但是如果硬要塞进超过阁楼能承受的书，最珍贵的那些反而会被挤得掉在地上积灰。

你现在学的知识那么多，那么重要，难道不该留些空隙让它们好好站稳吗？”

赫敏没有说话。

她想起这个假期自己背诵魔法史的时候，明明记得滚瓜烂熟的日期，转脸就和另一场战役的时间弄混了。

当时只觉得自己是太累了，现在被杰玛一比喻，忽然觉得当时那种状态确实像是阁楼被塞满的慌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夏洛克一眼。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他说起话来就像是在解题。

始终精确，偏偏却缺少温度。”

杰玛忽然凑近了些，声音也压得更低。

这让赫敏不禁产生了一种神奇的感觉，杰玛和她现在就像是姐妹在分享小秘密。

“但是他刚才那样说，是真怕你把自己熬坏了。

所以，你以为他为什么特意找我来？”

赫敏猛地抬起头来，只见杰玛不等她开口就已经说出答案： “对着复杂的案件，他能做到条理清晰、抽丝剥茧，一层一层揭开迷雾，让那些罪犯无所遁形。

可是对着自尊而又倔强的小姑娘，依旧还是只会用最直接的法子。

偏偏你又和他一样，是那种认准事情以后八头牛都拉不回的类型。”

听到杰玛提到夏洛克，赫敏的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暖意。

她的确知道夏洛克几乎不说谎话，所以他的担忧自然是真的。

可是…… “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

她抬头看向杰玛，目光中带着最后的倔强： “那些课程都很重要，我已经放弃了占卜，不能再放弃了，我担心跟不上他……大家的脚步。”

“是担心跟不上大家的脚步，还是担心跟不上‘他’的脚步？”

赫敏惊愕地看着赫敏。

她没想到，杰玛居然直接把话挑明了。

一时半会，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然而杰玛既然能说出这句话，自然对此早有考虑。

她做出了一个赫敏万万没想到的动作——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赫敏再一次愣住了。

等等，我们的关系有这么好了吗？

杰玛动作轻柔，就像对待易碎的羽毛： “亲爱的赫敏，真正的优秀从不是一个都不弃，只有在千万条路里，选出最适合自己的那几条，然后把它们走得稳稳当当。

天上的星星从不会因为少亮一颗就黯淡，反倒是那些拼命想把所有光都挤出来的星星，更容易提前耗尽光芒。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他。”

她朝着夏洛克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柠檬硬糖塞进赫敏手里： “我在三年级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觉得错过任何一堂课都是失败。

尽管那时的课程安排看似比你合理，但是我的能力远不及你，所以依旧累得精疲力尽。

直到后来麦格教授找到了我，她告诉我，不应该被疲惫困住。

后来我就试着推掉了一个兴趣小组。”

说到这里，杰玛故意顿了一顿，等到赫敏带着征询的目光向她望过来的时候，她才嫣然一笑，继续说道： “结果我发现，在推掉了跟变形术有关的这个研究以后，我反而能把变形术练得更熟练，就连笔记都记得比以前工整。”

赫敏捏着那块微凉的硬糖，糖纸在指尖沙沙作响。

杰玛的话像温水，一点点漫过她紧绷的心弦。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是认输这个单词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刺眼。

可此刻看着杰玛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或许不是认输，而是更聪明的坚持。

“你缺的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时间，而是状态。

就像弹簧，一直绷紧只会失去弹性，适当松开，才能跳得更高。

如果真的想要和他站在一起，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离他越来越远。”

赫敏低头看着掌心的糖，柠檬的清香从糖纸里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