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辛言说的话让方家几个人都没有多意外。

方中维看向父母，“我就说吧，他就是冲娅娅来的。”

贺辛言有点诧异地看着方中维。

方中维轻哼，“你对娅娅那点心思我们就知道，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来跟我们开这个口。”

贺辛言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早就想来的，只是娅娅一直没有点头，我也不敢唐突上门。

请伯父伯母见谅。”

“小贺啊，之前我们家出了事，还多亏了你帮忙才得到了缓......

夜色渐深，九城的灯火在窗外明明灭灭，像极了许乐真此刻的心绪。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水，指尖微微发凉。

苏离去厨房热了些点心，孔一木依旧安静地坐着，偶尔抬眼看看她，目光温和，却让许乐真心头更沉。

她知道，自己刚才在况未南面前说的那句“无关紧要”

，是带着刺的，也是带着痛的。

可她不得不这么说。

她不能让况未南再靠近她一步，哪怕只是眼神的纠缠，都让她觉得窒息。

那个人像一场旧梦，缠得她喘不过气来，又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

“你冷吗？”

孔一木忽然轻声问。

许乐真回过神，摇了摇头，“不冷。”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脱下外套轻轻搭在她肩上。

那件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干燥而干净，没有一丝多余的气味。

许乐真怔了一下，低头看着那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不是没被人疼过，可从前那些疼，都是带着条件的。

况未南给她的温柔，永远藏在冷漠之后；他说爱她，却在订婚宴上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他会在深夜打电话给她，声音低哑地说“我想你”

，可第二天就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孔一木不一样。

他从不说太多话，也不会突然出现打乱她的生活节奏。

他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像一棵树，不高不响，却稳稳地立在那里，风吹不动，雨打不倒。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苏离端着一盘桂花糕走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上。

许乐真抬头，“不办了。”

“啊？”

苏离愣住。

“登记就行。”

许乐真笑了笑，“我们那边习俗简单，领了证就算成家了。

而且……我不想再搞一次仪式。”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怕有人来闹。”

苏离听懂了，没再追问，只点了点头，“也好。

清净。”

孔一木接过话：“等春天回暖，我带她回去见我父母。

到时候请几位亲戚吃顿饭，就算补个名分。”

许乐真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没提过要见他家人，他却已经计划好了。

“你不怕我……不合适？”

她试探着问。

孔一木笑了下，眼神很认真：“你要是不合适，我也不会娶。”

一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却像暖流一样淌进许乐真心底。

她忽然觉得，这一天的惊吓、恐惧、委屈，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三人聊到近十一点，苏离看了看时间，“你们今晚别回去了，我这里有空房，将就一晚。”

许乐真本想拒绝，但苏离坚持，“外面打车也不方便，再说了，明天一早还得去民政局排队，住这儿最近。”

她只好答应。

苏离安排许乐真住主卧，孔一木则住在隔壁客房。

临睡前，苏离拉着许乐真的手进了卧室，关上门才低声问：“你还好吗？”

许乐真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半晌才说：“我以为我忘了。”

“可今天看到他，还是抖了。”

“嗯。”

她苦笑，“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都过去两年了，他还能让我这样。”

苏离坐在床边，轻轻拍她的背，“不是你没用，是他太狠。

一个男人，怎么能一边对你许诺未来，一边转身就和别人订婚？

还选在你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许乐真闭上眼，那段记忆再次翻涌上来??

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况未南约她在江畔餐厅吃饭。

她说好要迟到十分钟，让他多等一会儿，算是惩罚他上周失约。

可当她推门进去时，却发现整个餐厅被玫瑰铺满，水晶灯下站着穿着礼服的况未南，手里拿着戒指，单膝跪地。

她以为他是向她求婚。

可下一秒，王清荷从侧门走出来，穿着洁白婚纱，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况未南站起来，牵起王清荷的手，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布：“今天，是我与王小姐的订婚宴。”

那一刻，许乐真站在人群边缘，像个小丑。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餐厅的。

外面下着雪，她一路走回出租屋，脚底磨破了也没感觉疼。

后来她才知道，况未南早就和王清荷在一起了。

所谓的“恋爱”

，不过是他在感情空窗期的一场消遣。

而她，连备胎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他玩腻了还能随时召见的“旧人”

。

“我现在结婚，是不是也算报复他？”

许乐真睁开眼，声音很轻。

苏离摇头，“不是。

你是为自己活。

你嫁给孔一木，是因为你想安定下来，是因为这个人值得托付。

这不是为了气谁，而是你终于敢对自己负责了。”

许乐真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何尝不想潇洒地说一句“我早就不在乎了”

？

可每当况未南出现，她还是会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全世界围观羞辱的夜晚。

但她不能再逃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许乐真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