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比想象中平和，至少…

左前方的平民窟突然炸开，两个先天武者在低矮的棚户房屋之间追逃战斗。

那些简易房屋连普通人都能砸碎，在先天武者的拳下，宛如纸糊的。

成片成片的简易房屋倒塌。

先天武者所过之处，碎石横飞，铁片爆裂。

对数量最多的普通人和养气期武者来说，这些东西堪比子弹，碰之则伤。

不多时，两人奔向远处。

地面，除了残破的建筑碎片，还有大批被误伤的人。

活着的人站起来，包扎伤口，重建房屋。

还有人哭嚎着，背着家人的尸体走远。

大多数人神色平静，好像只是遇到一场普通的台风。

不会有任何人来管理解决。

时间一到，周冷走到酒店的咖啡厅，在无人的角落坐下，向玻璃墙外看去。

近处干净整洁的马路，衣冠楚楚的行人来来往往，偶尔有一些人力车。

高楼大厦挡住了贫民区，只能看到反光的玻璃幕墙和充满象国风情的建筑。

不多时，一个象国相貌的男人走过来，深眼窝，卷发，巧克力肤色，坐在对面，将防窃听装置放在桌面上。

双方说完暗号，轻轻点头。

“新河你好，我是万谷。”

“万谷你好，我是新河。”

两人轻轻握手，又分开。

万谷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得到的消息，您是一位宗师前辈，是第一次参与相关的行动？”

“是。”

“哪怕您刚来到这里，也应该能看出来，这里和龙国大不一样。很多在龙国的道德法令，在这里完全行不通。为了避免意外，希望您能遵守组织的规矩，不要做太出格的事。”

“你是先天？”

“是。”

“放心，任务第一，我会尽可能配合你。”周冷道。

“您会说象国语或莺语吗？”

“只会一点莺语，但几乎没用过。”

“那您只好扮演哑巴了，并且需要重新易容，毕竟您的龙国人相貌太明显。”

“没问题。”

两人交流了一些细节，一起回到房间，周冷慢慢改变相貌，变得更像象国人。

准备完一切，万谷开始说明。

“今晚，我们会参与第一场酒会，你作为我聘请的先天保镖…”

“我现在的身份，是象国拜魔教瓦布邦的一个中层理事，负责审查各国来宾，剔除可能的内奸…”

“象国人确实有点…笨拙，所以我能轻松走到这个位置。再往上，就不行了，因为我的种姓不够…”

“三天后，万国会议正式开始，你我都会参与。”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收集到足够的情报，然后传回国内。只不过，这次会议太过重要，拜魔教的审查也非常严格，我们暴露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我们要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最重要的原因是…”

“拜魔教倾轧严重，原本我上面的那个副会长，被暗杀，我失去了大靠山。虽然我也在向其他人靠拢，但根基受损，就有人想要抢夺我的位子…”

“所以，万一有人针对我，您尽量不要直接动手，实在不行，暗中动手。您要是觉得憋屈，等会议结束，情报传送完毕，随便怎么做都行…”

万谷说着，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继续道：“象国，宗师的特权远超您的想象，哪怕杀几千几万人，只要出一笔钱，就可以无罪。这里的宗师的家眷，无论男女，都是几百人甚至上千人，都是直接抢来的，但被抢的，都心甘情愿…”

周冷问：“我听说，象国的武圣，都有自家的一个镇？”

万谷点头道：“真的。其他的事情，我们在路上说。走，我先带你认识一下我的人，为今晚的宴会做准备。”

周冷跟着万谷离开酒店，坐着万谷的车，在车上聊着种种事项。

夜幕下的水洲魔城静悄悄。

一座小山上，王搏熊与童天侠并肩而立，望着前方幽深的黑夜。

“周冷已经被我调到象国，他很快能完成任务，然后关闭所有联系方式，去菩提树下参悟，之后便是一路武圣战路。我们掐好时间，在他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时候，动手，避免我们的行动打扰他。”王搏熊道。

童天侠道：“他登圣的可能性多大？”

“百分之百。”

“我们要不要等他登圣后联合他一起行动？”童天侠转头看着王搏熊，目光深邃。

“魔狱领主们，想要推动赵昊登圣，或者说，升魔。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可以提前加入，有了他，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希望他在登圣前，受到任何干扰。”

“如果我们失败了，他得到消息，一样会被影响。”

“走完武圣战路，他将获得前所未有的精神洗礼，到那时，如果他还是失去理智，那就说明，他无法登圣。这意味着，他无关紧要，来不来，也就无所谓了。”

童天侠道：“你就是不想让他参战。”

“哦。”王搏熊漫不经心回应。

“陈狩虎一直不知道你是这件事的主导者。”

“他那狗脑子，当然不知道。”

“你觉得这件事，瞒得过赵昊吗？”

“当然瞒不过。”

“那你为什么还在推动这件事。”

“我们只要行动起来，就是必胜之局，这是一场无解的阳谋。无论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我们这些薪火都会点亮夜空，将他死死钉在耻辱柱上。这根耻辱柱上，已经挂满了他们。”

“看来，你对这场战斗，没有信心。”

“看来，你在拜魔教混久了，已经弄不明白什么是短期目标，什么是长期目标。”

“我不想我们的人，白白送死。你不在黄孟派，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

“史书上，每一个锥心泣血的字，都由一片尸骨撑起。自古至今，就没有白白送死之说。”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我们一定是胜利者。”

“未必。”

“我们如果不是胜利者，那这个世界必将毁灭，对我们来说，双输也算是某种胜利。”

“你在武府，沾染了太多的臭毛病，眼里只有数字，没有人命；只有眼前的总账，看不到未来的总账。”

“你说的没错，但我和他们不同的是，我自己，也在这些数字之中。”

童天侠轻叹一声，道：“这一次，太过重要。不仅是我们，还有地狱骑士团，还有全国各地的人。我可以牺牲，甚至我这一生，都在为那一天而准备，但他们…我舍不得。就好比张小小，她还那么年轻，却…”

王搏熊静静望着前方，略显凶厉的面相，目光却非常柔和。

“我们一定会胜利，那个有人类的未来，一直在向我们招手。我一直看得见。”

童天侠道：“我也看得见。只是…你确定你要亲自参战，你家的孩子，还在上小学吧？”

“他长大后，会理解我的。”

“如果他不理解呢？”

“无所谓，一定会有人理解。”

童天侠点燃两支烟，递给王搏熊一支。

两个多年的老友，在烟雾缭绕中，静静望着远处。

最后，童天侠扔掉烟头，抬脚轻轻碾灭。

“我们身上，堆积太多上一代的上甘岭，我们不能再把这些上甘岭，压在下一代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