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光卿的大儿子吕丰在一旁附和： “韩老，韩大哥，这肯定搞错了，我们吕氏拍卖行几百年的信誉，怎么可能出假货？

更何况是这种天价重器！”

韩冬生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摆了摆手。

韩兆基会意，对身后的保镖示意。

三个保镖上前，将手中拎着的六个箱子一一放在客厅中央紫檀木茶几上。

箱子同时打开。

六件釉里红瓷流光溢彩。

韩兆基冷声道：“真的假的吕世伯您自己再看！

看雷纹瓶！”

吕光卿走到茶几旁，目光定在雷纹瓶的位置。

戴上老花镜，又从口袋掏出高倍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捧起，走到窗边光线最佳处。

他看得极其仔细，手指一寸寸抚摸瓶身的釉面，观察纹饰的笔触、釉里红发色的深浅、足底修胎的工艺、胎土细微的质感。

他表情从最初的自信，慢慢变得凝重，眉头越皱越紧，他疑惑心里念道： 不对啊，就是老的，真品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韩冬生粗重的喘气声。

片刻后，吕光卿缓缓放下瓶子，转过身： “冬生兄，我看…这瓶子，无论是器型、釉色、画工、胎质，还有这包浆…都是老的啊！

是真的！

你是不是…听信了些什么谗言？”

“放屁！”

韩冬生猛地咳出一口痰，嘶声道，“你看？

你吕光卿的眼力还能比得上大夏博物馆的专家团队？

还能比得上科学的检测？

兆基！

给他看！”

韩兆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直接拍在了吕光卿面前的茶几上。

吕光卿拿起那份文件，首页醒目的红头文件格式和国家级博物馆的印章让他心头狂跳。

他快速翻看着后面的鉴定报告，高清显微照片清晰地展示出瓶身釉下极其细微的现代工艺特征。

成分分析数据与真品存在难以察觉但确凿的差异。

做工和画工完美复刻，做旧的方式前所未见，除了年代差异，根本就是无可挑剔。

但终归是现代的手笔， 吕光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拿着报告的手剧烈抖起来。

“不…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吕丰赶紧上前扶住父亲，接过报告只看了一眼，脸色也瞬间大变，惊骇地看向父亲。

“怎么了？

爸，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吕华急躁地抢过报告，扫了几眼。

他猛地抬头，失声叫道：“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啊！

我们明明…”

“乃锡！

乃心！

这里没你们的事，先出去！”

吕光卿突然对着从偏厅探头进来的孙辈吼道。

吕乃锡和吕乃心被爷爷吓了一跳，缩缩脖子，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两人走到走廊外，吕乃心才压低声音嘀咕： “爷爷怎么吓成这样，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吕乃锡撇撇嘴：“肯定是韩家那老头死之前想闹闹别人，都快入土了，折腾什么…”

会客厅内，韩冬生看着吕光卿等人的反应，惨然一笑： “吕光卿，吕大家主，这回，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啊？

我韩冬生一百一十八亿拍下来的东西，无偿捐献！

博物馆一分钱没花，他们有什么理由故意说它是假的？

啊？！

国家博物馆！

代表的是大夏！

他们敢在这事儿上做手脚吗？”

他越说越激动，身体摇摇欲倒，苏锦雪和韩兆基急忙扶住他。

“你让我晚节不保！

我韩冬生一辈子积攒的名声全都毁在你这个假瓶子上了！

你让我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你…你…”

韩冬生指着吕光卿，气血上涌，脸色由带着些许血色的白一下转成紫色，最后发黑。

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吕...

光卿，我告诉你…我最后...

这两个月…什么都不干了……我就盯着你吕家！

我…我……”

话未说完，韩冬生眼睛猛地向外一凸，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爷！”

“爸！”

苏锦雪和韩兆基尖叫，拼命抱住韩冬生倒下来的身体。

“冬生兄！”

吕光卿也吓傻了。

吕丰、吕华慌了神，呆立当场。

苏锦雪从包里翻手机打急救电话，声音带着哭腔：“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

韩兆基眼睛赤红：“来不及了！

直接送医院！

快！”

他朝着门口保镖怒吼：“来人！

抬我父亲上车！

快！”

守在外面的保镖立刻冲进来，小心抬起已经失去意识、面色紫黑的韩冬生，快步向外冲去。

韩兆基回头，目光狠狠刺西刺向吕光卿、吕丰、吕华三人。

“我父亲本来还有几个月，他这次要是救不过来，我一定让你们吕家哭！”

他说完快步追了出去。

另外三个保镖迅速将茶几上的瓶子收回箱里拎走，把雷纹瓶留在了吕家的茶几上。

韩家的人都走了吕华才缓过神，又是后怕又是恼怒，愤愤道： “他自己气性大，怪得谁呢？”

“闭嘴！”

吕光卿一声吼，浑身都在发抖。

他踉跄着走到茶几旁，再次拿起雷纹瓶，深深的挫败感。

“老韩说的没错，国家博物馆的人，没有必要，也绝对不敢在这件事上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