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难道你想......【6K】(1/3)
陈光蕊听到路人口中念叨的“袁大师”
,心中一动。
顺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果然在一处气派的卦摊前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的......
额,袁大师。
眼前的袁守诚与当初在西市口躲着人算命时的穷酸模样判若两人。
只见他坐在一张崭新的紫檀木案后,身穿一袭剪裁合体的锦缎道袍,其上绣着暗色的云纹,阳光下隐隐流光。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根墨玉簪子,脸上虽然还是那副风霜刻画的轮廓,却透着红润的光泽。
他原来的那个破摊子早就不见了,就看到一杆崭新的青布幌子,上面那个硕大的“卜”
字都是用金线绣成的。
案上不再是破竹筒,而是摆放着一个金漆的签筒,嗯,一尊小巧玲珑的金蟾吐宝香炉,袅袅青烟升起,那叫一个讲 究!
围观的人群拥挤着,争先恐后,眼神里满是热切,纷纷喊着“袁大师”
、“活神仙”
之类的称呼。
“十贯一卦!
只算十卦!
先付卦金后起课!”
哦,这袁大师身边还有个小童,此时正是这个孩子在高声吆喝着,声音洪亮。
十贯一卦,这价钱比长安时翻了百倍还不止。
陈光蕊算是长见识了,没想到出了长安,还是袁守诚混的最好啊,卦金都敢翻这么多了?
可即便如此,求卦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铜钱在案角堆了一小堆。
袁守诚则半眯着眼睛,捋着梳理得油光水滑的胡须,拿腔拿调地为排在最前面的一个富商批命: “贵人此去东南有财,然驿马星动,需谨慎车船......”
说完了话,还滋溜溜喝了一口上好的茶水。
还是那一套,神棍味十足。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问道, “袁大师!
您神通广大,能不能帮我算算,咱这片儿,哪条河,哪个深潭里容易打到金色的鲤鱼?
俺们家有头老牛,就想吃这一口鲜的。”
此时,正志得意满的袁守诚听到“金色的鲤鱼”
这几个字,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睁开眼,胡须的手顿住了。
他那的眼睛立刻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了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穿着朴素,却站得笔挺的人影。
刹那间,袁守诚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本那副气定神闲的神仙架子瞬间垮了一半。
显然,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遇见陈光蕊,而且对方看上去还活得好好的。
他娘的,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袁守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露出太多破绽。
他立刻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又堆砌起那种职业的笑容,对着挤在前面的香客拱手, “诸位,诸位!
实在抱歉,我老婆在家生孩子呢,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说完,竟不由分说,也不顾众人的错愕和抱怨,急急忙忙起身,连案角的铜钱都顾不得细数,冲开人群,一把拉住陈光蕊的胳膊就往僻静的巷子里拖。
只留下了刚刚的那个小童子还在人群中凌乱。
一直拐进一条无人的深巷,确定四下无人,袁守诚才猛地松开手,转过身,一双小眼睛里满是审视,压低声音,语气又快又急地质问, “你……………你到底是谁?
他不是死了么?
你冒充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谁派你来的!”
陈光蕊看着袁守诚紧张又的样子,反而笑了笑,语气轻松地反问, “你不是会算吗?
袁大师,你算一算啊?”
袁守诚被这态度噎了一下,他那谨慎最终被强烈的好奇所压倒。
他盯着陈光蕊,飞快地从袖中掏出几枚油亮的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手指飞快地掐算起来。
几枚铜钱落地,弹跳几下,排出一个诡异的卦象。
袁守诚看着地上的铜钱,又猛地抬头看向陈光蕊那张平静的脸,脸上的表情从狐疑变成了惊骇,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你没死?
非但没死,你还一步登天了,你身上这气息......
这不可能,你怎么、怎么攀上了三十三重天那位了?”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显然推算的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陈光蕊耸耸肩,还是那句话,“你不是会算吗?
自己看呗?”
袁守诚被堵得翻了白眼,没好气地摆摆手, “得!
别逗我了!
三十三重天那位谁敢轻易算?
他老人家一个念头下界都抖三抖,万一被他老人家察觉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后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不是嫌命长嘛!”
他话锋一转,又仔仔细细上下打量陈光蕊,搓了搓手,“嘿嘿......
状元......
不,该叫陈道友了?
你现在可真是发达了!
一步登天呐!”
陈光蕊则摆了摆手,“只是一个烧火的。”
“那也是在三十三重天上烧火的,那也不是凡间烧灶能比的。
多少人八辈子修来的天大机缘,多少神仙想贴过去都找不到门路呢,你可千万别不知足喽!”
陈光蕊只是淡淡应了句,“机缘而已。”
他不想在烧火道人这个身份上多谈,转而问道, “倒是你,袁道长,你不是费尽心思,拼了命也要去寻找那西海龙王三太子的转世吗?
现在怎么放弃了寻人,又跑到这地方摆起摊来了,排场还不小,比那泾河龙王排场都大。”
一提到“西海龙王三太子”
,袁守诚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像是泄了气的皮囊,眼中闪烁的光芒也黯淡了,深深叹了口气,, “唉......
别提了,别提了!
寻他?
寻个......
算了,说粗话得罪佛门。
我们这一脉费尽心力,祖师爷留下的推演,都算定那西海龙王三太子早已因为‘忤逆’被玉帝罚的魂飞魄散了,我们一心想捡个漏,续上祖师爷的大因果......”
他摊摊手,满脸的无奈和认命, “谁......
谁他娘能想到他没死啊?
还就在鹰愁涧里好好呆着呢!
他压根没死,既然没死,身份金贵得很,哪是我们这种小门小道能捡漏沾光的?
没指望啦,不等啦!”
袁守诚说着说着,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混不吝的老油子调调, “既然捡不了漏,我这把老骨头总不能白忙活吧?
不如趁机多挣点钱,赚他个盆满钵满才是正经,你看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半只脚入土的人了,总该享受享受了吧?
这身行头,那卦幡、那金蟾......
哪样不要钱?”
他瞥了一眼陈光蕊,似乎在观察对方的反应,然后主动探询道,“陈道友,你不在天上清净,跑这穷乡僻壤来做什么?”
看到陈光蕊的眼神,袁守诚直接摆手,“好好好,我自己算。”
他又一次习惯性地掏出铜钱,口中念念有词地算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收起铜钱,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困惑的神情,眉头紧锁,疑惑地看着陈光蕊, “怪哉......
老君这次派你下凡,我算出来与你那次进老君观,被他老人家亲自召上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
他顿了顿,更加不解地问,“你既已下界,那就是天上那位传的旨意,你不好好去做,为何又对那两个童子做的事情袖手旁观?
任凭他们胡闹,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