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是钓鱼还是钓龙?(1/2)
老渔夫张老汉得了陈光蕊的许诺,脚步轻快地在前引路。
陈光蕊与陈安紧随其后,不多时便来到了泾河畔的红石滩。
夕阳斜照,河面铺洒着碎金,水流平缓。
此处果然人迹罕至,几只破旧的小船泊在远处。
岸边湿滑的淤泥上,西数第七块赤红色巨石尤为显眼。
“贵人稍候,老汉这就给您寻那第二条金货去!”
老张动作麻利,解缆撑舟,小船稳稳滑向河心,精准停在红石滩前方深水区附近。
他熟练地撒网、收线,动作一气呵成。
陈安护在陈光蕊身侧,环顾空旷的河岸,低声道:“哥,这地方静得瘆人……”
他武者天生的警觉让他感到一丝无形的沉闷。
陈光蕊目光掠过平静水面,心中了然,面上却对河中忙碌的老张扬声赞道: “老丈好本事!
这选位、下网,行云流水,果然是经验老道。
非是寻常功夫所能及吧?”
他刻意顿了顿,让声音在空旷的河面传得更远些,语调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与推崇: “想必……这‘百发百中’的能耐,全赖那位袁先生神机妙算、点拨之功?
世人皆言袁先生有窥测天机,今日亲见老丈收获,才知绝非虚言!
若非如此高人指点,寻常渔夫,焉能日日捕获此等金鳞珍品?”
这通恭维正中老张心坎,连日来对袁守诚的一点小小“失准”
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代之以膨胀的得意。
他将长篙在船头重重一戳,忍不住眉飞色舞地大声夸耀起来, “哈哈哈!
陈公子好眼力!
说得太对了!”
老张拍着船舷,嗓门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老汉在这泾河打了一辈子鱼,地方是熟,可要说哪天几时下网、何处必有金鳞贵货?
嘿,以前那叫一个抓瞎!
全凭老天爷赏口饭吃!
可自打上月在长安西市遇见那位袁神仙……”
他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 “袁神仙那可真不是凡夫俗子!
头一天就教了老汉一个‘看星识水气,辨纹定鱼踪’的法门!
喏,就是这块红石滩的位置,他还掐着时辰,告诉老汉哪天‘水气交泰,宝鱼聚集’!
老汉将信将疑照着试了,您猜怎么着?
嘿!
当天一网下去就是两尾金光灿灿的大鲤鱼!
那鳞片,亮得晃眼!”
老张沉浸在回忆里,手舞足蹈,仿佛要将这桩奇事昭告河神, “自那以后啊,老汉天天都去听袁神仙指点,他老人家从不厌烦,日日告知老汉时辰方位!
虽说今儿只捞着一尾算是个‘意外’……”
说到此处老张还是忍不住撇了下嘴,“可这大半个月的收获,老汉捞到的金鲤鱼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多!
袁神仙说了,这叫什么……‘顺天时,得地利,人和在己’!
他就是老天爷派下来,专门照应俺们这些打鱼人的活菩萨!
这本事,普天之下,谁人能比?
哈哈……”
他正说得眉飞色舞,得意忘形之际。
忽然!
不远处河畔半人高的野苇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紧接着,一个穿着藏蓝色粗布短褐、裤腿挽到膝盖、背着个半新不旧竹编柴筐的樵夫走了出来。
这樵夫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面容方正,皮肤是常年在外的古铜色,颌下蓄着短髯,体格颇为魁梧结实。
“呔!
兀那老倌儿!”
樵夫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一脸惊讶与浓厚的兴趣, “你这般大呼小叫的,吵得俺河边拾柴都不得安生!
方才俺听你说什么……有人算准了鱼在哪儿?
还能日日指点你捞金鲤?
当真?
世上还有这等神人?
莫不是诳语哄骗这位公子吧?”
他目光扫过岸边的陈光蕊和陈安,又回到老张身上,带着朴实的质疑。
老张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又遭质疑,顿时火气上来,脸一板, “哼!
你这山野莽夫懂个啥!
老汉所言句句属实!
没见识就别瞎咧咧!”
他转向陈光蕊,急于证明,“贵人您瞧,这等人……”
那樵夫却不依不饶,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河边一块大石旁放下柴筐,自己一屁股坐下,摸出旱烟袋点上,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老哥你别恼,俺是真好奇!
俺在这泾河边砍柴打草也有些年头了,这泾河的鱼哪天在哪里冒头,那也是看天看水的事儿,从没听说谁能算得忒准的!
你这说得也太玄乎了,真不是那算卦的碰巧蒙对了几回?
或者,你怕不是早就知道哪里有鱼窝子吧?”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老张。
“呸!
你放……”
老张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硬生生忍住了, “你个砍柴的,知道鱼在水里咋游?
知道啥叫‘水气交泰’不?
懂啥是‘宝鱼聚散’不?
袁神仙的本事,那是天上的星斗落到他掌心里!
那叫一个……那个词儿咋说来着?”
他一时词穷,忽然想起陈光蕊的话, “对!
窥测天机!
你说蒙的?
蒙一次叫运气,连着蒙对快一个月,老汉我天天捞金鲤,你管这叫蒙?
你蒙一个给俺瞧瞧?
俺瞧你就是嫉妒!”
樵夫吧嗒着旱烟,喷出一口青烟,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嘿嘿,老哥,你这牛吹得也太响了!
那俺问你,今儿你捞了几条金鲤啊?
方才不还嚷嚷着只捞了一条么?
谁知道你这一条是不是蒙的?”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老张的痛处,他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从小船上跳起来, “今儿……今儿!
今儿那是时辰没完全踩准!
是老汉……老汉老了,手脚慢了那么一丢丢!
跟袁神仙算的没关系!
袁神仙指点的地方没错,时辰也没差多少!
前几天这滩口这时候一网下去三五条都是常事!
你你你……气死俺了!
贵人啊,您给评评理,这莽夫分明是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