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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初闻佛门(1/2)

离开魏征的家,陈光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魏征终究是天庭的人曹官,凡间这些由人挑起的争斗,他确实不便插手。

自己今日将这妖邪的信息告诉给他,也只能算作在魏征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何时生根发芽,只能静待日后了。

等他知道了那妖邪来自于佛门时,他的选择就会变得很重要了。

有些铺垫,急不得。

夜色渐沉,长安即将宵禁。

回到驿馆,陈光蕊一眼便发现,这几日常在院中等候攀谈的张昌龄不见了踪影。

陈安提着灯笼,张望了一圈门口四周,纳闷地问, “哥,这都快宵禁了,张榜眼跑哪儿去了?

还没有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

陈光蕊语气平淡,目光扫过略显清冷的驿馆前厅, “眼下这个节骨眼,他躲我还来不及,怎会主动撞上来?”

陈安更疑惑了:“为啥要躲?”

“估计是孙伏伽那边,要开始对魏征大人有所动作了。”

陈光蕊看得通透,“张昌龄既已搭上孙伏伽的门路,自然懂得趋避利害。

此刻与我过从甚密,对他有害无益。”

陈安撇撇嘴,有些不忿:“真是个势利眼!”

陈光蕊倒看得开,甚至带着一丝认可:“势利?

能背着靠山,不忘给我通个气示警,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他不再纠结此事,果断下令:“收拾东西,我们搬走。”

陈安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啊?

搬东西?

我们搬去哪儿?

住得好好的……”

“你仔细看,”

陈光蕊示意陈安注意周围, “以往我们进出,等在门口迎送的,除了张昌龄,总少不了驿丞那份堆笑。

今日张昌龄不见踪影,驿丞虽在驿馆内,却也避而不出。

虽然他并未像上次那般明着赶人,但这无声的冷漠,比明晃晃的驱逐更危险。

情况……比上次严重多了。

不必再谈,直接走。”

陈安这才警觉起来,连忙点头。

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简单的行装。

陈光蕊将二百文钱压在驿馆前厅的桌案上,算是结清了房费。

两人提着包袱出门,动静虽不大,但也足以惊动驿馆里的人。

然而,直至他们踏出驿馆大门,消失在长安夜的街巷中,身后依旧是死寂一片,连驿丞的影子都没冒出来。

这份刻意的沉默,印证了陈光蕊的判断。

避嫌,已成定局。

马蹄声踏在宵禁前寂静的街道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车厢里,陈安按捺不住忧虑,小声问:“哥,咱们这几天……就安生住客栈吗?

要不要做点什么?”

“就住在客栈。”

陈光蕊道,“这些日子,你不用时时跟着我。

平日就在客栈人多眼杂处坐坐,听听街谈巷议,市井流言,把听到的都记下来。

不必刻意打听,越随意越好。”

陈安忙应下:“小的明白!

那你呢?

你要去忙什么?”

昏暗中,陈光蕊嘴角勾起一抹略显轻浮的弧度,声音懒洋洋的:“我?

自然是要去勾栏瓦舍,听曲儿赏舞,好好……玩一玩。”

………… 同一轮清冷的月光下,魏征那间狭小俭朴的书房内,气氛却凝重如山。

地上一个浅浅的土坑还未填平,那是刚取酒留下的痕迹。

魏征坐在桌前,案头那碗老酒已冷,酒香犹在,但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酒上。

一个身影突兀地从地底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矮小干瘪的老者,须发皆白,稀疏杂乱,穿着一身洗得褪色的陈旧褐色袍子,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歪脖子桃木拐杖,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一种近乎本能的谨小慎微。

他便是掌管魏征居所这一方土地的福德正神,土地公公。

此刻,他正对着魏征,努力堆出最谦卑讨好的笑容。

“上仙召唤,小老儿立刻前来,”

土地老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阿谀的颤音, “不知上仙有何差遣?

您昨日问的那长安城生面孔,尤其跟妖邪沾边的……小老儿是真真切切、从未见过!

绝无半句虚言!”

他拍着干瘪的胸脯保证,眼珠却不由自主地微微转动。

魏征端坐在椅上,烛光在他深刻的面容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他审视着土地老那张写满“老实”

却又细微处透着躲闪的脸,脑海中猛地闪过陈光蕊的话,“他撒谎。”

“长安乃天子脚下,寻常妖邪哪敢……”

土地老还在絮絮叨叨地自辩。

“好了。”

魏征突然出声打断,语气低沉缓慢,带着无形的压力。

他没有追问妖邪,而是如陈光蕊所说那般,换了个方向,他锐利的目光逼近, “你真的没见过?”

“没见过,千真万确,我确实什么都没见过。”

“哦?

那有东西进了大兴善寺,你总应该见过吧?”

土地老的表情瞬间像被雷劈中!

讨好的笑容彻底僵死在脸上,紧接着就是掩饰不住的、巨大的惊慌!

那干枯松弛的面皮一阵细微抽动,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大又飞快垂下,握着拐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下意识地避开魏征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语无伦次地辩解, “大、大兴善寺?

佛门清净……怎、怎会有……不干净的东西……进……”

他越说越急,额角甚至渗出了几滴冷汗,在昏黄的烛光下折射着微光。

他手忙脚乱地想用袖子去擦汗。

不必再问了!

魏征的心猛地一沉。

土地老这一瞬间的反应,已经彻底将他出卖!

那慌乱惊恐绝不是伪装!

一股久违的、属于人曹官的威严自魏征身上无声散发开来,带着天庭敕封带来的无形威压。

他目光如实质般钉在土地老身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敲打在老土地的心坎上, “在我面前……竟敢虚言搪塞?”

“扑通!”

土地老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源自魂魄深处的巨大威压扑面而来,双腿一软,直挺挺地瘫跪在地!

人曹官代天巡狩、监察人间的权柄骤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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