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野火教新任教主燕无名突然轻笑。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又聚焦于这位野火教的新教主身上。

虽然之前无有任何名气，但能够和惊风楼三楼主【乾坤绣花】张凤芝分庭抗礼，此时的燕无名在神京城中也算是顶级强者，一战成名。

再加上在这两日里雷霆万钧之势快速捏合野火教的雷霆手段，让这个叫做燕无名的中年人，已经跻身一方巨头的行列了。

而李七玄也在打量燕无名。

此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外貌，不过武道强者精气内锁，不泄气......

夜风穿堂，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赵府深处，灯火昏黄，一道纤细身影跪在灵堂前，指尖颤抖地抚过棺木上那道尚未干透的朱砂符文。虞昭昭披着素白孝衣，发丝散乱，眼窝深陷，像是三日未曾合眼。她不是赵阔的妻子，甚至连妾都不是，可她却在此守灵，一动不动。

她是虞贵妃的亲妹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没人敢拦她??赵夫人疯了似的打杀嫌犯时，是她冲进去挡在常威老人身前，任鞭子抽在背上也不退半步；也是她，在满地血污中亲手为赵阔收殓残躯，将那一片片挂在树上的皮肉拼凑回来，用金线缝合，再覆以冰玉镇尸。

“你何必来？”赵石性站在门外，声音低沉如铁。

虞昭昭没有回头，只轻声道：“他活着时无人怜惜，死了总该有人送一程。”

赵石性沉默良久，才缓缓走入灵堂。烛火映着他脸上的沟壑，像刀劈斧凿而成。他盯着那口漆黑棺材，忽然问：“你知道是谁做的？”

“青牛。”虞昭昭终于转过头，眸光清冷，“昨夜子时三刻，我曾在东华门附近看见一头青牛踏雪而行，蹄下不染尘埃。它走过之处，积雪化水，草木枯萎。那是妖气侵蚀的痕迹。”

赵石性瞳孔微缩：“你跟踪它了？”

“跟了一段。但它察觉了，回头看了我一眼。”虞昭昭抬起手，掌心赫然有一道焦黑灼痕，仿佛被雷火击中，“那一眼，差点让我神魂俱灭。”

赵石性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虞昭昭虽出身贵胄，但自幼修习《玄阴摄魂经》，乃是罕见的灵觉体质，能窥见常人不可见之物。若连她都被震慑至此，那青牛所携之力，绝非寻常。

“太平道教主……果然来了。”赵石性咬牙切齿，“他要杀我儿子，是在示威。”

“不止是示威。”虞昭昭站起身，声音陡然冷厉，“他在等你出手。你越愤怒，越急躁，就越落入他的局中。你以为你在布网擒敌，实则你每一步都在他预料之中。”

赵石性怒极反笑：“小小女子，也敢妄言军国大事？我执掌神策院十余年，平定七州叛乱，剿灭三大邪教，岂会不知谨慎行事？”

“那你可知，为何青牛杀人之后，偏偏留下那头牛不见踪影？”虞昭昭步步逼近，“为何案发现场无打斗痕迹，仿佛所有人都在沉睡中被剥皮剔骨？为何赵阔明明武道十五阶，身边又有十名护卫，却连一声呼救都未发出？”

赵石性怔住。

这些疑问，他也想过，但一直归结于太平道手段诡异。可此刻从虞昭昭口中说出，竟让他脊背发寒。

“因为……”虞昭昭一字一顿，“他们根本不是死于暴力，而是死于‘梦’。”

“梦？”

“一种古老的咒术，名为‘黄粱噬魂’。施术者借妖兽之眼入梦，将目标拖入幻境，在梦中将其灵魂啃食殆尽。肉体随之腐化，如同被野兽撕咬。此术需以强大妖灵为媒介，且必须在特定时辰、特定方位施法??而昨夜子时，正是癸亥交甲子之际，天地阴阳交替，梦境最易入侵现实。”

赵石性浑身一震：“你是说，赵阔……是在梦里被杀的？”

“不只是他。”虞昭昭冷冷道，“听风别院所有人，皆死于同一场梦。那青牛，便是梦门的钥匙。”

空气骤然凝固。

赵石性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若真如此，此事已非单纯刺杀，而是某种更为恐怖的预兆??有人能在神京城核心地带，以妖术操控数十人同时入梦，并无声无息取其性命。

这已近乎通天彻地之能！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赵石性盯着她，目光如刀。

虞昭昭垂下眼帘：“因为我母亲，也曾死于一场梦。”

赵石性猛然一惊。

虞家老夫人，当年号称“南境第一美人”，却在一夜之间暴毙，尸体完好无损，唯有双目翻白，嘴角含笑，似梦见极乐。太医查不出病因，最终定为“心疾猝发”。可虞昭昭一直坚信，母亲是被人用邪术夺走了魂魄。

“我花了十年时间，走遍南荒北漠，访遍巫祝异人，才得知那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太平道秘法。”虞昭昭低声说，“而今，它重现人间。”

赵石性久久不语。

良久，他缓缓坐下，声音沙哑：“所以，道主此来，不只是为了杀我儿子……他是要掀翻整个神京。”

“他是要斩断龙脉。”虞昭昭道，“大元神朝立国三百载，龙气积聚于皇城之下，形成九重锁龙阵。只要破去此阵，国运即崩，天下大乱。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先扰动人心，制造恐惧与混乱??赵阔之死，不过是第一刀。”

赵石性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你以为他是冲你来的？”虞昭昭冷笑，“错了。他是冲‘龙’来的。你不过是个诱饵，一个能让神策院自乱阵脚的棋子。你越是追查，越是动用兵力封锁城池，百姓就越恐慌，龙气就越躁动不安。等到月圆之夜，天地交汇之时，他便会引动青龙之妖力，配合咒术，一举撕裂龙脉封印！”

赵石性如遭雷击。

他忽然想起近日异象频生：宫中井水无故沸腾，太庙铜鼎自行鸣响三日不止，更有钦天监奏报紫微星黯淡，帝星摇曳……原本以为是政局动荡所致，如今看来，竟是龙脉将崩之兆！

“不行！”赵石性怒吼，“我不能让这老神棍得逞！”

他转身欲走，却被虞昭昭一把拉住袖角。

“你要去哪儿？调兵围城？还是屠尽第二区所有可疑之人？”虞昭昭冷冷道，“那样只会加速龙气紊乱。真正的办法只有一个??找到青牛，斩断梦门源头。”

“可青牛早已消失不见！”

“它没走。”虞昭昭抬头望向窗外夜空，“它就在城里，藏在某个人的梦里。”

赵石性愕然。

虞昭昭闭上眼，指尖轻轻点在额心，低声念诵起一段古老咒语。刹那间，她周身泛起淡淡幽光，眉心浮现一道莲花状印记。

“我要入梦。”她说，“去找它。”

“你疯了？！”赵石性厉声喝止，“那可是太平道的陷阱！你一旦入梦，很可能永远醒不来！”

“那就赌一把。”虞昭昭睁开眼，眸中已有血丝蔓延，“我若不死，便带回真相；我若死了，至少你也知道，我不是赵家的敌人。”

话音落下，她盘膝坐地，呼吸渐缓，身形微微颤抖，仿佛正承受巨大痛苦。

赵石性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曾被视为政治联姻工具的小姑娘，此刻竟展现出如此决绝意志，心中竟生出一丝愧疚。

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那位刚被废黜的皇后。若她也有这般胆识，或许今日局面不会如此被动。

半个时辰后，虞昭昭猛然睁眼，喷出一口黑血。

“我见到了……”她虚弱地喘息，“青牛不在人间，而在‘梦渊’之中。那是一个介于生死之间的空间，由无数人的噩梦凝聚而成。赵阔的魂魄还在那里，被钉在一棵枯树上，日夜遭受啃噬。而青牛，只是守护者。真正的操纵者……是那个穿灰袍的老道士。”

“道主本人？！”

“不。”虞昭昭摇头，“是一个替身。真正的道主，已经潜入皇宫。”

赵石性脸色剧变：“你说什么？！”

“他化作一名扫雪的老太监，混进了内廷。昨夜子时，他曾三次靠近皇帝寝宫，最后一次，甚至触碰了御床龙纹。”虞昭昭艰难支撑着身体，“他在种‘梦种’??一种能控制帝王心神的邪术。等梦种生根，皇帝就会变成他的傀儡，亲自下诏废除宗庙、解散神策军、释放囚犯……届时，龙脉不攻自破。”

赵石性双拳紧握，指节爆响。

他终于明白，这场局有多可怕。

不是简单的复仇，也不是权谋争斗，而是一场针对整个王朝根基的毁灭之战。

“立刻进宫！”赵石性下令，“调动神策精锐，封锁六宫，彻查所有太监杂役！”

“晚了。”虞昭昭苦笑，“梦种一旦植入，七日内必发。你现在就算杀了那个假太监也没用。唯一的办法……是进入皇帝的梦中，拔除梦种。”

“谁能做到？”

“我。”虞昭昭抹去嘴角鲜血，“但我需要一件东西??龙刀。”

赵石性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龙刀。”虞昭昭重复道，“传说中开国太祖斩龙所用的神器，现藏于皇城禁库最深处。唯有持龙刀者，方能在梦渊中斩断邪念，净化魂魄。”

赵石性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好，我带你去取刀。”

当夜，神策院秘密行动。

一支百人精锐小队悄然潜入皇城禁库，避开巡夜禁军，直抵第九重密室。铁门开启刹那，一股凛冽寒意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室内中央，一柄长刀静静悬于半空。

刀身乌黑，长约七尺，通体无锋，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刀柄缠绕龙鳞纹路，顶端镶嵌一颗赤红宝石，宛如跳动的心脏。

“这就是……大雪满龙刀？”虞昭昭喃喃。

赵石性肃然道：“此刀乃太祖以九州龙脉熔铸而成，每一寸都浸染帝王之血。凡人触之即死，唯有身负纯阳命格或至阴灵体者方可驾驭。”

虞昭昭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刀柄。

刹那间，龙刀嗡鸣震颤，赤红宝石爆发出万丈光芒。她的手臂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鲜血渗出，滴落在刀身上，却被迅速吸收。

“啊??！”她惨叫一声，整个人跪倒在地，但手却不肯松开。

“坚持住！”赵石性扶住她肩膀，“你是虞家最后的血脉，天生阴灵之体，理应能控此刀！”

片刻后，光芒渐敛。

虞昭昭缓缓站起，双眼已变为银白色，长发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淡淡霜气。她举起龙刀，轻声道：“我成了它的主人。”

次日凌晨，皇帝突发高烧，昏迷不醒，御医束手无策。宫中传言，陛下夜夜惊叫，似见恶鬼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