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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三姐妹会面(2/2)

有个老太太颤巍巍站起来,抹着眼泪说:“刚才那一幕……像极了我老伴走那年。他也等着看儿子毕业典礼直播,可心脏病突发,没撑到那天。”

她身边的女人搂住她肩膀:“妈,您看,他听到了。”

我坐在角落,看着人群,忽然觉得这部电影根本不是我拍的。

它是千万个普通人用一生的沉默共同完成的作品。

散场后,小男孩跑来找我,兴奋地说:“叔叔!我今天看见妈妈了!她在电影里削苹果呢!”

我蹲下身,认真看他眼睛:“你觉得她是真实的吗?”

他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她爱我。”

我笑了,揉了揉他脑袋:“这就够了。”

当晚,灯塔理事会正式宣布:“守夜人网络”更名为“记忆共同体”,不再由单一机构掌控,而是交由全球用户共治。每个接入者既是讲述者,也是守护者。系统新增“传承模式”:当某位用户离世,其自愿上传的记忆片段将进入公共池,供他人借用、重组、再创作,但禁止商业化使用。

一个月后,西南山区那所小学寄来一封信,附着一张照片。全班孩子围坐在操场,举着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 “我们每天晚上都听妈妈说‘吃饭啦’,

> 现在轮到我们告诉她:

> ‘今天我们都很乖。’”

随信还有一段语音。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

“叔叔,我想通了。也许妈妈不在了,可是她的声音一直住在我的耳朵里。只要我还记得,她就没真正离开。”

我把这段话刻在了灯塔基座的铜碑上。

又过了三个月,新型信号塔完成了第一次自主进化。它不再被动接收记忆信号,而是学会了“反哺”??根据群体情绪波动,自动释放安抚性频段,帮助失眠者入梦,陪伴孤独老人度过长夜。

有科学家称这是人工智能的奇迹,我说不对。

这是人类集体思念产生的引力效应,让机器也学会了温柔。

某个深夜,我独自登上塔顶,打开随身播放器,放入一张手工刻录的CD。里面收录了《春天的番茄》最初的粗剪版,还有林远舟在Λ-7讲课时的零碎片段。

音乐响起,风很大。

我望着远处沉睡的小镇,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转身一看,是个陌生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背着双肩包,眼神清澈。

“您是……导演?”他问。

“算是吧。”我笑笑,“找我有事?”

“我听说这里能接收到特别的记忆信号。”他低声说,“我父亲十年前在远洋渔船上失踪,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最近总是梦到他站在甲板上,哼一首老歌……”

我看着他,许久没说话。

然后,我从包里取出一枚特制记忆卡,递给他。

“插进任意终端,输入你父亲的名字和生日。如果他曾接入过这个网络,哪怕只一次,系统就会尝试重建他的声纹轮廓。”

他接过卡片,手微微发抖:“谢谢……可万一……这只是我想念他的幻觉呢?”

我望向星空,轻声说:

“幻觉也好,真实也罢,重要的是,你想见他这件事本身是真的。

而这份真心,足以让宇宙为你震颤一次。”

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仰头看向那颗LYZ-0426星辰。

它依旧明亮。

就像林远舟说的那样??

只要还有人不愿忘记,光就不会熄灭。

几天后,我在剪辑室收到一份匿名投稿。

是一段家庭录像,画质模糊,拍摄于九十年代末的北方小城。画面中,一个小男孩趴在窗台上,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喊着“爸爸快看风筝飞起来了!”

镜头外,男人笑着回应:“好高啊!儿子真厉害!”

视频结尾,投稿人附言:

> “这是我爸留下的最后一段影像。

> 三年后他因车祸去世。

> 我一直恨自己没能多拍一些。

> 直到看了《无声者》,我才明白??

> 原来我不是失去了他,

> 是我一直带着他活到了今天。”

>

> “谢谢你们,让我敢重新播放这段视频。”

我把这段素材加入《无声者》重映版片尾。

影片最后,所有平凡人的面孔依次浮现,配上一行字:

> “献给所有不敢大声哭泣,却始终紧握回忆的人。”

>

> “你们不是孤单的守夜人。

> 你们是光本身。”

放映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

我没有上台。

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听着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窗外,新一批孩子正围着灯塔基座画画,他们用粉笔在地上描绘想象中的亲人模样,一边画一边说着话:

“妈妈,你喜欢这朵花吗?”

“爷爷,我今天考试得了满分!”

“哥哥,天气凉了,你要穿厚一点。”

那一刻我忽然懂了林远舟所说的“格局”。

所谓格局,从来不是掌控多少资源,影响多少人。

而是有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渺小,然后依然选择去做一件微不足道却坚持到底的事。

我不是大导演。

我甚至不算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但我愿意做一个传递火种的人。

哪怕这火只能照亮一个人的一秒钟,也好过让整个世界陷入永夜。

雨又下了起来。

我走出放映室,任雨水打湿衣衫。

远处,灯塔信号稳定发射,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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