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不重要。”

迎着老疯子骇然的目光，林宇语气悠悠道：“重要的是……你是谁？”

“我是谁？”

老疯子怔怔地望着林宇，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再次变得浑浊而又茫然。

“我是谁……”

老疯子低下头来，疯疯癫癫，喃喃自语。

“我是谁……我是——”

话音未落，他瞳孔骤缩，旋即猛然抬头，两眼通红地大吼一声： “死了，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枯骨无边，尸山血海，他来了，他又来了！”

老疯子手舞足蹈，又哭又笑，俨然已经恢复了此前的疯癫。

看到这一幕，林宇脸上的神情一僵，转而郁闷地叹了口气。

“这展开不对啊！”

“按理来说，受我这么一点化，这疯老头应该能记起自己的身份才是，怎么反倒是越来越疯了……”

废话！

话疗要是有用，那些传承悠久的圣地世家，不早就用往事把他唤醒了？

听到林宇的小声嘀咕，叶凡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暗暗吐槽。

林宇没有在意叶凡的反应，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老疯子。

发现这家伙虽然疯疯癫癫，但一举一动都相当克制，哪怕是最疯的那段时间，也没敢靠近林宇哪怕一步。

这说明他那疯癫的精神之下，多少还残存着些许与求生欲相关的理智。

“怕我，那就还有救……”

林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而瞥着老疯子淡淡道： “谁告诉你，天璇圣地的人都死光了？”

“且不说禁地中成为荒奴的圣女尚有一丝意志留存，便是这禁地之外，亦有一位当年天璇圣地的弟子幸存。”

“据我所知，他与你并称天璇三杰，按照辈分，还要管你叫一句师兄呢！”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响彻在老疯子的脑海。

老疯子哭嚎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凌空而立的林宇。

“师弟？！”

“师弟！”

“告诉我，师弟在哪？！”

老疯子的厉喝声响彻在这山岭之上。

只听声音的话，似乎下一秒便会悍然出手，逼问答案。

但叶凡却满脸古怪地发现，这老家伙只是言辞激烈，脚下却如生了根般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这就是用最怂的态度说出最硬气的话吧？

“不愧是当年天璇圣地唯二的幸存者。”

“这敏锐的危险感知与旺盛的求生欲，合该你能从禁地中生还！”

叶凡心中发出感慨，如今的他已经略微窥探到了林大哥实力的冰山一角。

别的暂且不提，单是隔壁漫威世界的黑暗林宇，便有着强于单体宇宙的实力。

而这样的存在，却仅仅只是林宇的一具分身。

由此可见，林宇的本体究竟有多么强大…… “看在你身世可怜，确有悲情的份上，本座不与你计较。”

林宇淡淡道：“不过，想从本座口中得到你师弟的消息，可没有那么简单。”

老疯子沉默下来，片刻低声道：“你要什么？”

林宇悠悠道：“天璇传承，行字秘，六道……算了，这个以后再说！”

老疯子瞳孔微缩，死死盯着林宇道：“你要我天璇传承？！”

“不是我。”

林宇摇了摇头，旋即侧过身来，露出一脸懵逼的叶凡，微笑道： “给你介绍一下，叶凡，身怀荒古圣体，未来的叶天帝！”

老疯子瞬间将目光投向叶凡，看得他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忍不住面露苦笑。

但还没等他有什么进一步的反应，林宇便继续悠悠道：“天璇圣地已灭，你身为这世间唯二的天璇弟子，也不想看到这一脉传承就此消亡吧？”

“相信我，将圣地传承交给叶凡，绝对是你往后万年最为正确的选择！”

叶凡哭笑不得，连忙传音道：“大哥，我——”

林宇打断道：“别说话，看我忽悠，到手之后，上传文件，积分归你，知识归我！”

叶凡一时语塞，神色无奈地望向老疯子。

只见老疯子眉头紧锁，沉默片刻，缓缓道： “我有预感，这方天地很快就要乱了。”

“圣地又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混乱面前，便是重铸传承，也要再次覆灭……”

很明显，这老疯子无心延续天璇传承。

他所挂念的天璇圣地，仅仅是六千年前的那一个。

说到这里，老疯子身躯微颤，似乎有再次陷入疯癫的征兆。

林宇满头黑线，他自得到聊天群以来，也算是显圣过无数次了，但还真是第一次有这么费劲的谈判与交流。

眼见着老疯子即将再次疯魔，林宇叹了口气道： “罢了……空口白话，终究有失公允。”

“既然要你天璇传承，本座便破例出手，先助你一臂之力吧！”

说完，他大手一挥，叶凡体表顿时绽放湛湛光华。

刹那间，一幅无比真实的虚影画面出现在山岭之上。

那是叶凡曾在荒古禁地看到的场景，其中有曾经绝世无双的天璇圣女，有遍布山岭的累累白骨，还有那尸山血海的过往画面…… 看到这一幕，老疯子的疯态突然停滞。

但紧接着，他便状若疯狂，又哭又笑，情况似乎比方才还要严重。

林宇面色不改，心念一动，便将一道信息传入了老疯子脑海。

老疯子身躯一颤，旋即他低吼一声，昂首而立，双手在空中划动，竟是以虚空为图，铭刻道韵，将整个虚影画卷刻成一个光华灿灿的仙字！

叶凡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在应劫……”

林宇悠悠道：“度过了这一劫，他的实力会突飞猛进，精神状态也会好转许多。”

叶凡听得大为惊奇，忍不住好奇道：“大哥，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林宇摇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传了他一篇三尸秘法，是他自己悟性惊人，这才从那秘法中寻到了些许灵感与机缘。”

“三尸秘法……是涂君房的那篇？”

“然也。”

林宇笑道：“你也看过？”

叶凡郑重点头。

遮天的世界虽然有准确的境界划分，但在战力方面，也是走意识流的。

而《一人之下》作为道教基础最严谨的世界，其中的不少理论知识，都对叶凡有着触类旁通的功效。

“不过大哥……”

叶凡小声问道：“以你的实力，应该可以帮老疯子恢复理智吧，为何要多此一举，让他自己突破？”

“我确实有办法帮他恢复理智，但……”

林宇瞥着叶凡淡淡道：“他疯癫与否，关我何事？”

叶凡闻言一怔，旋即面色复杂，想起此前其他群员对这位林大哥的暗中评价。

对于聊天群的群员与预备群员，林宇的态度不可谓不好，但在群员之外，哪怕是身为遮天女主的姬紫月，他也毫不在乎，更别说区区一个老疯子了！

就在这时，林宇话锋一转，笑着说道：“而且世事向来是祸福相依，这种精神状态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机缘。”

“若是他能自己勘破，自然会有极大的好处……”

就好比原著之中，老疯子每一次的出场，都会比上一次更加清醒，实力方面也会有极大的飞跃，就连样貌也变得越发年轻。

听到这里，叶凡面露恍然，明白了林宇的意思。

不过在内心之中，他还是觉得上一个回答才是林大哥的真实想法。

言谈之间，老疯子的动作已然停滞。

他将天空中的巨大图案化作一道烙印，收入脑海，随后脸色挣扎变幻了许久，这才终于变得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