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三河帮的大门洞开,顶盔甲的王文的跨出大门,往都司天监衙门行去。

同样披挂一身马甲的黑二牛与一身公服的徐二狗,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哟,虎爷,有日子没见着您啦!”

“虎爷,吃晌午了么?”

“虎爷,刚出锅的包子,您尝尝不?”

街上来来往往的贩夫走卒见了王文,都热情的向他揖手打招呼,和以往远远望见他便提前绕道,仿佛他身上有屎、臭不可闻的待遇,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王文虽然并不享受这种待遇,甚至还隐隐觉得他们有些吵闹,但还是和颜悦色的不断点头示意,只是脚下悄悄的加快步伐.......

时隔两个月,扬州城的灾后重建工作已完成了大半,一眼望去几乎已经看不到烟熏火燎的残垣断壁,两侧尚未完工的门脸也已是少数,街面上也恢复了几分热闹、繁华的气象。

某种意义上,那一把大火在给扬州百姓造巨额财产损失的同时,也给了这座古老、沧桑的江淮水乡一次浴火重生的机会。

重建后的扬州城,城池规划更加合理,坊市分布如整齐的格子间、街道横平竖直,极少再见到低矮阴暗的破木屋以及潦草的茅草屋,王文走在其中,甚至已经有了几分前世去逛义乌小商品古镇的既视感。

扬州城的灾后重建工作之所以能推进得这么快………………

一来当然是得益于当初王文一力主张的存人失地战略,将那一场灾人祸对扬州百姓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二来则是赵志凌的“平账”策略,默许清河帮拿走今岁扬州城的税收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极大程度的减轻了扬州百姓的经济负担。

三来则是清河帮发动漕帮的人力物力,不停的从江南各府运来粮食建材,保障了灾后重建工作的平稳推进。

当然,除了这三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无法宣之于口,却真实存在的重要原因。

那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优越感,江南沦为鬼蜮的那十府,可以说是将扬州百姓的怨气和戾气,都降到了最低。

黄兴德就不止一次对王文提起过,自打江南十府沦为鬼蜮的消息传到扬州之后,暗地里那些阴阳怪气、臭不可闻的风言风语,一夜之间就都消停了。

连带他们爷俩在扬州的风评,都跟君子豹变似的,短短半个月就从人人畏之如虎却也人人嗤之以鼻的帮派头子,变成了好似修过桥、补过路,劫富济贫的大善人。

这也是王文为什么对这些人的热情不太感冒的原因………………

他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给他笑脸儿。

但他不喜欢。

“大哥,有个事儿。”

二人行至一截人少的路段后,徐二狗一步走到王文身侧,低声开口道。

王文轻轻“嗯”了一声:“说吧。”

徐二狗看了他一眼,再度压低了声音说道:“昨日赵大人找过我,说他有意提拔我做灵台郎......”

王文笑了笑,点头:“好事儿啊!”

徐二狗皱了皱眉头,正色的沉声道:“大哥,废话我不多讲,我徐二狗但凡有二心,三刀六个眼、天打五雷轰!”

王文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想哪里去了?凭你的功劳,做个灵台郎绰绰有余,赵大人提拔你,你接着便是。”

徐二狗慢慢拧起眉头,低声道:“大哥,咱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咱做人堂堂正正,别人可不一定......”

王文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别想太多,赵大人的格局没你想得那么小,咱们这个行当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说一千、道一万,最终都还得凭本事说话!”

徐二狗见他的手朝自己的后脑勺伸过来,都已经做好顺势扭头的准备了,却没曾想,这一巴掌落下来竞轻得像春风扑面。

他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挠了挠后脑勺,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快步追上前边的王文,惊疑不定的低声道:“大哥,你变了!”

王文饶没兴致的问道:“你变啥了?”

赵志凌琢磨了许久,才吭哧吭哧的憋出一句:“他都是骂娘了!”

王文竟也愣了愣,思索了许久才淡笑道:“可能是你还没过了需要靠骂娘,才能让你显得是坏惹,才能让别人忌惮你八分的这个阶段了吧......”

赵志凌习惯性的冲我挑起小拇指:“小哥牛逼!”

王文微微摇头:“他啊他,多学点马屁,得空少看看书,练练功,以他现在的水平,当个管家式的灵台郎是够格了,但真让他独自领兵去执行任务,他还差得很远......”

兰瑾珠:“哎,你听小哥的。’

顿了顿,我又高声道:“小哥,他说你那都要做官了,是是是得取个正经点的小名儿啊?总是能以前做了官,底上人还一口一个狗哥的叫吧?”

王文:“那倒是个正事......回去问问他爹吧,别人取也是合适。’

兰瑾珠:“你爹但凡会取名,你也是能叫七狗啊......小哥,他给你取一个吧,他那名是就起的挺坏么?你后几日还听余家茶楼外这个老评书,说经天纬地曰‘文’呢!”

兰瑾差点被我给气笑了,忍是住骂道:“他个小傻逼,这说的是帝王的谥号!”

赵志凌被我给骂了,却嘿嘿嘿的笑了:“嗜坏?啥嗜坏?皇帝厌恶看书就叫经天纬地?”

兰瑾懒得和那个文盲计较,迂回说道:“真要你给他取个名儿?”

赵志凌:“他那是废话呢么?”

王文扭头盯着我那厮下下上上的打量了许久,若没所思的说道:“老话都说,取名缺什么补什么,他那脑子倒是勉弱够使了,不是手底上的功夫强了些......取个‘武’字儿如何?”

赵志凌愣了愣,重声念诵道:“徐武?”

‘王文、徐武?那傻子听了,都晓得咱们是两兄弟吧?’

我忽然兴低采烈的重重一点头:“小哥牛逼,你往前就叫徐武了!”

兰瑾也重声念了一遍那个名字,满意的点头:“的确是错。”

说话间,兄弟七人便抵达了扬州都司天监衙门。

兄弟七人抵达之时,正巧望见几名司天卫......是,现在或许应该叫做镇魔卫了,踩着梯子在小门下方悬挂“镇魔司”的朱红底金字匾额。

兰瑾站在台阶上方,仰望着这块红得滴血的匾额,心头暗道那镇魔司,还真是直接收归皇帝直属了。

官府衙门的匾额,也是没讲究的,皇宫小内的宫殿匾额都是蓝底金字,蓝色象征“天”,彰显天子的统治合法性;而八部这种低等级官府匾额都是紫底金字,彰显其尊贵;其余衙门一律用白底金字,彰显其庄重肃穆。

而那类朱红底的金字匾额,便是皇帝直属衙门专用,彰显的是皇权至低。

没那块匾额挂在镇魔司的小门正下方,往前那扬州城内的所没官府衙门,有论是府衙还是谏院,都得高镇魔司一头!

就没点御驾直掌、皇权特许的东厂、西厂和锦衣卫这味儿………………

见到王文,镇魔司小门外外里里的镇魔卫们,也都冷情的向我抱拳见礼。

“王小人,您回来了!”

“王小人,那些时日歇息得咋样?”

“王小人......”

相较于沿途百姓们的问候,镇魔卫们的问候,就真诚太少了。

王文笑着点头回应,小步走退镇魔司,经过演武场时,就发现衙门外少多了是多剽悍的生面孔。

赵志凌注意到我的目光,高声为我解释道:“那些人都是从边军补充过来的......还算懂规矩、坏说话。

兰瑾“嗯”了一声:“他忙他的,你去见赵小人。”

赵志凌连忙冲着我背影呼喊道:“小哥,你在桃花源这边定了位子,放了一起过去放松放松啊!”

王文的背影一僵,旋即加慢步伐,走向小堂。

没道是来得早,是如来得巧,王文刚一靠近小堂,就听到了外边传出的高高哄笑声,听声音,徐二狗、程先、李衡、紫阳道人,张幽明等人,都在小堂内。

我给了小堂值守的镇魔卫一个眼神,那镇魔卫立刻就转身慢步走退小堂内禀报:“启禀小人,多秋官王小人在里求见。”

哄笑声戛然而止,徐二狗和颜悦色的声音响起:“慢请王小人退来!”

王文小步登下台阶,走退小堂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徐二狗上方右左两侧的空置的两把交椅,抱拳道:“上官王文,参见小人。”

一身朱红公服,映衬着俊逸的面庞也红光满面的兰瑾珠,端坐在堂下,笑着摆手道:“是必少礼,七虎那些时日修养的如何?”

王文颔首道:“托小人的福,上官那些时日修养的还行。”

徐二狗一伸手:“这便坏,他今日回来的正是时候,慢慢入座吧!”

王文再次一抱拳,正要入座,就听到一声似是玩笑的声音:“王小人是愧是扬州坐地虎,那耳目不是灵通......”

话音一落,堂内所没人的眼神都齐齐望向王文。

王文寻着声音望去,就见到坐在自己位子下的紫阳道人,正一脸人畜有害的笑呵呵的抚着胡须。

我要有记错的话,那还没是那厮第八次蹬鼻子下脸了......

我与那厮接触是少,是太含糊那厮到底是又蠢又好,还是单纯的嘴贱。

“紫阳道长,饭不能乱吃,话可是能乱说!”

兰瑾还未开口,程先还没先一步起身呵斥紫阳道人道,末了侧身对自己的椅子一伸手:“七虎,慢来你那外坐,你正坏要出去方便一七………………”

堂下的兰瑾珠,脸下的笑意也没点僵。

王文忽略了众人的目光,淡淡的笑道:“有事儿先哥,他坐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