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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贵客(1/2)

乌伯坐在县府门口,与几个路过村里人打听了一番,也就知道萧县令在做什么了。

“乌伯,有几个人要闹。”

闻言,乌伯的脸色就冷了下来,是县里有几个人不满萧县令的安排,晚上让妇人孩子去织布。

县里的治理不是只有萧县令的温和,还要有强硬的人。

乌伯就是这样的人,当年的老秦军中就是老校尉,在渭北也是当地的地头。

如今迁来的许多新民,期间矛盾不少。

乌伯脚步匆匆地跟着乡民离开,带着人拦住那些要去找萧何闹事的地痞,期间动了手脚,但总算是将这件事按下去了。

当萧何回到了县府,才从乌伯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

如果治理一个县光靠萧何与曹参,很难压得住这些乡民,有时是需要仰仗乌伯的威望,乌伯也确实是个好人。

三人坐在县府内吃着饭食,曹参热情地给乌伯倒着酒水,他道:“这是我们的丰邑酒。”

乌伯端着碗,道:“老汉我第一次喝楚酒。”

这关中有很多老秦军,乌伯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些老秦军在各地的威望,有时比各地的乡长都要高。

萧何道:“昨晚的事,多谢乌伯相助了。”

“萧县令是为了县里好,老汉我看在眼里。”

乌伯喝了一口酒水,又道:“有些人多磨磨他,他也就不闹事了。”

萧何点头,道:“我是这里的县令,我为县民考虑是应该的。”

三人吃完,余下的事让曹参主持,萧何与乌伯都先休息了。

其实休息下来,萧何坐在自己的屋内也没有当即睡下,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家乡的酒水就想家了,竟一时失眠了。

翌日早晨,萧何带着人又去了县里的田地里看冻土的情况。

先是看了看天色,萧何伸手挖出一些泥,已是午时,田地里的薄冰依旧没有化开。

这种只有在深冬时节才有的情况,没想到在初冬就有了。

萧何就这么在田地里一亩地一亩地的看着,确认了田地里已出现了冻土,而且比往年都要早。

这让萧何神色担忧,也不知道其余各县是不是有这种情况,也不知他们意识到没有。

今年的冬天绝对不好过。

此刻,萧何还要为了县民能够度过冬天发愁,想着那些羊毛大氅可以早点制成。

萧何还记得渭北的县志,起初渭北是没有泾阳县的,公子扶苏下令开挖白渠之后,此地才建设了三个县,分别是三原,泾阳与高陵。

而以前的渭北是咸阳,栎阳,频阳三地互相维持。

咸阳是秦王宫所在,栎阳是关中的古县,频阳则是因当年秦军大营所在才富饶起来。

有道是栎阳的麻布,频阳的硎石。

秦军的甲胄内衬就是来自栎阳的麻布,秦军的兵器就是靠频阳的硎石,也就是磨刀石打磨锋利的。

渭北相较于渭南,渭北的老秦人的更有渊源,也是老秦人聚集最多的地方,老秦军也更多。

乌伯正是其中之一。

正当萧何打算将最新织好的一批羊毛大氅卖去咸阳,他却发现这些羊毛大氅在咸阳卖不出去了。

萧何意识到一件事,能做出羊毛大氅,但想要将其卖出去又是一件很大的事。

而且咸阳城卖这种皮毛的人太多了。

萧何坐在县府内,看着一批批羊毛大氅放在自己面前,堆得越来越高。

曹参道:“那不如我们卖得更低廉些?”

萧何摇头,他还不想这么做。

曹参道:“不如去求潼关的…”

萧何当即打断了曹参的话,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一众妇人与孩子,他们的目光中多有困惑与不解。

而这些人甚至还有的赤脚站着,穿着单薄的衣裳。

这些人都是今年才来到泾阳的,也是一无所有的。

而这些人占据了泾阳的三成人口。

不多时,乌伯快步而来,道:“萧县令,外面有人要买下我们所有的羊毛大氅。”

闻言,原本低头思索的萧何忽然抬头道:“当真?”

乌伯又道:“人就在县外。”

萧何让曹参看好这里,自己则跟着乌伯快步离开,前往县外。

走到县外,原来买主并不在这里,乌伯带着萧何来到了白渠边。

冬日里的白渠还流淌着,水位不高,岸边还结着冰,有个男子站在河边,这个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老人家。

看着对方的穿着名贵,也不像是寻常人家。

萧何先是狐疑地看了看乌伯。

乌伯也是一脸的笑容,眼神示意现在肯买泾阳羊毛大氅的人不多。

萧何上前行礼道:“萧何见过贵客。”

“萧县令不用多礼。”

扶苏的目光依旧看着白渠,又道:“早就听闻萧县令治理泾阳颇有成效。”

“不敢说有成效,只是尽力施为。”

言至此处,萧何已将眼前这人归类为咸阳城的官吏,或者是富贵人家。

扶苏接着道:“我的人在咸阳看到有人卖羊毛大氅,而且还卖不出去,打听之后才知道是泾阳的,我正好缺羊毛大氅。”

萧何又道:“好,不知道贵客可带了买卖的钱?”

扶苏道:“我用一百车麻布与你换,我还可以与你谈一个更长久的交易。”

“萧何愿闻其详。”

“以后你的大氅都卖给我。”

“好。”

萧何果然答应了。

不多时,就有民夫拉着一车车的麻布而来,这些麻布成色看不上好,但也能够用来制衣。

萧何没有挑,全部收了。

扶苏看着泾阳县内一间屋子,萧何就是在这里用这些织机制出了这些羊毛大氅。

现在的县里,人们正在庆贺得到了麻布,许多穿着单薄的县民正在高兴地包着麻布。

扶苏道:“你为何不让县民用羊毛过冬?”

“一件上好的羊毛大氅能够换数十件麻衣,而这里的县民有这么多,光是羊皮是不够分的,而且麻衣还好保存,能够改也能够缝补,适合这里的县民穿,可是羊毛大氅太过金贵,制成之后又不好再缝补。”

扶苏听罢萧何的话,大抵是明白了。

现在的泾阳县虽说连年丰收,但迁来的人口依旧是十分贫困的。

之所以要帮助萧何,是因扶苏想起了当初的渭南,渭南与现在的泾阳所面对的困难是一样的。

萧何道:“敢问当面可是咸阳的官吏?”

扶苏颔首道:“我在丞相府任职。”

闻言,萧何神色一松,大概是早有想到,现在求证之后才觉得果然如此。

萧何陪着此人走到县外,又道;“若有人议论此事,就说是我萧何主张。”

扶苏道:“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眼前此人说话没什么架子,却有一种十分随和之感,萧何感慨道:“我并不是想问丞相府的想法,若丞相府觉得我做的不对,萧何愿受责罚。”

“计较对错本就是一个内耗自我的过程,我觉得…”

言至此处,扶苏停了片刻,又道:“没人能说凡事都能做到最好,你也是,我也是,包括咸阳的那位公子扶苏。”

听到对方这么多说公子,竟然还如此坦然,萧何面色尴尬,没有回话。

这话当然不能回。

“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扶苏就与田安离开了这里。

这位贵客只在泾阳留了半个时辰,萧何坐在县外,总算是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身上的压力忽然间不见了。

曹参从县里跑出来,他笑着道:“今年这个冬,能过了。”

过冬过冬,关中的冬天来得早去得晚,比楚地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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