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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南方传闻(1/2)

矩常说在关中有比他还要优秀的同龄人,去年考试时他落榜了,是他没有写好考卷。

尽管如此,矩还是有事能做的,他可以参与支教。

其余的人也还有机会,公子扶苏说过每隔两年都会有机会的。

听到这些话,张良蹙眉思量着,人们都知道了这个机会,那么就还会有不计其数的人为了这个机会奔赴潼关,潼关的学城就会一直繁荣。

矩看着漫天的细雨,他低声道:“听说公子扶苏的孩子就在潼关读书,可惜我从未见过那位小公子。”

“你没见到那位小公子吗?”

“我可能见过他。”

矩思索着道:“听说小公子与寻常的孩子一样,一起在潼关城读书,但我不知是哪一个,潼关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小公子就在其中。”

言罢,矩又觉得熊毛身上臭烘烘的,便牵着它去雨中洗一洗。

如今暑气未消,又是蜀中多雨的季节,人都容易臭烘烘的。

从河西走廊来的矩又喜洁净。

其实不管是矩,公子扶苏其余弟子都是这样的,不论是饮食还是生活方式,都很讲究洁净,就连喝水也要煮沸才喝。

张良见过好多个支教夫子,也与诸多夫子有往来,譬如稂,王馀…他们的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

有了新身份之后,这一年间张良真的是在用心教书,也会常看一些从关中送来的书籍。

关中书籍也都有诸子百家的论述,但公子扶苏将他们拆分。

诸子百家的学识依旧在,但讲述诸子百家学识的人已不是诸子的传人了。

而是这些支教夫子。

张良正在写着明天要讲课的文章。

等天色黑了,张良点亮了油灯,继续书写着。

熊猫就睡在屋内,它呼吸时一身皮毛起伏不定,隐约还能听到鼾声。

直到夜色深了,张良也才睡下。

翌日,雨还未停歇,远处的巴蜀大山被水雾笼罩。

张良背着书袋子走出家门,带着矩一起去教书。

孩子们早早就在书舍中,张良带着矩走入书舍中,一群孩子就安静了下来。

一位年迈乡长带着一群人而来,乡长十分尊敬地行礼道:“韩夫子?”

张良上前行礼道:“老乡长。”

老乡长拄着拐杖,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又道:“他们是从桂林郡来的人,来蜀中读书,他们的孩子都带来了。”

张良看了看这群孩子,孩子们穿着也很简单,不过眼神很明亮。

老乡长又道:“韩夫子,他们要问束脩的事。”

张良道:“不用束脩,孩子留下吧。”

老乡长笑着点头。

让矩领着几个孩子进入书舍,张良要开始今天的教书的,今天教的依旧是论语。

孩子们读着论语,读书声也在巴蜀大山中郎朗回响。

每一次教书,张良都是尽心尽力,今天的课结束之后,张良又去河边抓鱼,身为支教夫子在这里是没有田地的,乡长每个月都会送来稻米。

这也足够吃了,张良在岷水河边抓了一条鱼,放入竹筐中就回了家。

在蜀地生活久了,人也随之平静了许多。

有了这个假身份,张良也就不用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每天除了教书,也无别的事可做。

提着鱼回家路上,张良还会去江原县的县府要一些近来从关中送来的文书,看看文书中的内容,就能知道近来关中发生的事。

张良总能从咸阳丞相府发来的文书中,看到一些政令的深意。

县令站在县府门前,将文书递给张良,又道:“韩夫子,因赋税之事王家被抓了不少人,人都押送至关中,可留下来的铁矿与盐井又该如何处置。”

张良迟疑道:“丞相府没说这事吗?”

县令尴尬道:“我还未写文书去,不知韩夫子能否帮我。”

张良走入县府内,先是拿过了县内的赋税账册,看着其中记录,过了片刻之后便开始写盐铁处置之法。

这些盐铁自然是要交给关中,并且让县府代管,并且等待关中派人下来。

在蜀中这一年,不论是乡里各个村子的矛盾,还是账册赋税之事,张良给这位县令都帮了不少忙。

“韩夫子真是个好人,这一年间好在有你帮忙。”

张良帮他写了一道文书,道:“你看看,是否合适。”

县令看了眼,道:“合适,很合适。”

张良提着自己的竹筐又要走,县令上前道:“韩夫子?”

“还有事吗?”

县令拉着他的手道:“韩夫子,你帮了县里这么多事,县里的人也都是信服你的,你以后能否留在县里做事。”

“我没有参与考试,也没有资格。”

“你有。”

县令又从案上拿出一卷文书,道:“这是丞相政令,各县需要评比支教夫子,韩夫子不用参加考试,本县有一个名额,可以举荐韩夫子为吏,以后就可以留在县里为吏了。”

张良后退一步,行礼道:“县令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想留在这里教书,我也只会教书。”

“唉…”

县令摇头叹道:“我不该说这些的,我知道你们这些夫子就只想教书,从未想过入仕为吏。”

张良拿着竹筐离开了。

家中,矩正在看着书,他与熊猫躺在木板上,头枕在熊猫厚实的背上。

张良回来之后,便将鱼杀了,他又从水缸中拿出一块豆腐。

因家中从来没有门,谁家的人都可以进入自己的竹屋,有时张良回家就会见到案上放着一堆肉菜,或者是家里被打扫一番。

只有书架上的书一直都是整齐的。

家里没有财物,只有书籍。

这豆腐多半是老乡长派人送来的,张良切好的豆腐用来炖鱼吃。

豆腐肯定是去关中找活干的年轻人回来,他们顺手就会从关中带一些蜀中没有的东西。

张良在蜀中吃过几次豆腐,但从未在蜀中吃到过豆花,唯一一次吃到豆花是在潼关。

一年多过去了,张良至今记得那碗豆花的滋味。

只是蜀中的人还不会做豆腐,只能看到运送而来的老豆腐。

有老豆腐吃也该知足了,张良煮着鱼汤,又道:“那几个桂林郡的孩子住在那里。”

矩回道:“住在江边。”

言罢,矩又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从桂林郡来的人家,以前来蜀中的桂林郡人多吗?”

“不多。”

张良简短回了一句话。

矩颔首没有再多言。

其实,此刻的张良还在想着那个县令的话,入仕为吏?

本来,帮助县令其实已是很冒险的事,张良不觉得自己这个假身份是天衣无缝的,但接替别人的人生本就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

有些谎,一旦说了。

那就是一辈子。

张良眼神看着燃烧的火,接替了别人的人生,一旦接替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辈子都要背负着这个名字活着。

当然,他也可以一走了之,继续过着与秦军东躲西藏的生活,但张良已习惯了这种宁静,已习惯了这个名字。

只要这里的人们喊一声韩夫子,张良都会下意识的回头。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了。

又过了一个月,蜀中就要入秋了,家里的大熊猫又带来了一窝小熊猫回家。

好似这头大熊猫告知它们,这里有一个大户,吃他家的还不会被赶走。

如此一来,张良家中的熊猫又多了五头。

矩刚砍了一车的竹子回来,疲惫地道:“韩夫子,怎么又来了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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