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雪曼吩咐道，随后便自然地在伦纳德身旁坐下，丝毫没有避讳两人早已相识的事实。

看着雪曼从祈祷厅后方的侧门离开，安吉尔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轻声说道： “她很信任你，不担心你和另一位魔女独处？”

“呵，怎么会？”

伦纳德笑了一声，用诗人般的调侃语调说道，“她只是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你的那个‘格尔曼’会第一时间吊死我。”

说着，他歪了歪脑袋模仿着被无形丝线勒住脖子、舌头外伸的滑稽模样。

克莱恩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安吉尔赞同地点了点头，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沉声道： “‘隐匿贤者’陨落了，摩斯苦修会彻底覆灭…以后‘窥秘人’途径不会再受到那位邪神的呓语困扰，也不会再因祂灌输的知识而失控了。”

“隐匿贤者”

…老尼尔…伦纳德明显愣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圣赛琳娜教堂地下，回到了铁门后那个狭窄但温馨的房间。

他靠在长椅坚硬的靠背上，抬了抬遮住刘海和眼眸的帽檐，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 “我会抽空回一趟廷根。”

“我和克莱恩已经去看过他了。”

安吉尔柔声说道，“这件事你可以透露给黑夜教会，让他们注意搜索摩斯苦修会躲藏在外的巫师们，以及‘十支柱’，他们自身的力量或许不足为惧，但脑袋里的知识本身就是危险的源头。”

“嗯。”

伦纳德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停留在祈祷厅深处的圣徽上，不再言语。

片刻后，安吉尔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你和雪曼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要不要孩子？”

骤然变化的话题让伦纳德身体一震，疑惑地看向满脸笑意的安吉尔，似乎是在确认对方到底是调侃还是真的有此一问。

“雪曼想选在夏季…她说想要个有仪式感的婚礼，最好在外地，就我们两个人。

至于孩子…”

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们暂时还没有打算，她知道非凡特性会遗传给后代，导致他们具备一定非凡能力，且途径就此固定后，就决定在晋升高序列之后再考虑这种事…”

非凡特性遗传给后代的规律和父母的序列有关，序列7或更低的父母通常不会遗传特性，序列6或序列5会自然遗传一部分，且无法控制，只有成为半神，才能控制自身的非凡特性，选择是否遗传、遗传多少给后代。

在伦纳德已经晋升序列4“守夜人”

的当下，身为“痛苦”

魔女的雪曼如果怀上两人的孩子，必然会遗传一部分“魔女”

途径的非凡特性，至于生下的是天生的“刺客”

，还是直接固定为女性的“女巫”

，就要看运气了。

雪曼的序列5魔药源于某位痛苦魔女的特性，因为怀孕而排出一部分是很正常的，难怪她会有所犹豫，是不想自己和伦纳德的孩子生下来就面临改变性别的选择，还是担心过早掌握超凡力量对他的发展不利…安吉尔思索着，见伦纳德也是一脸苦恼，遂安慰道： “魔女教会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非凡特性，雪曼在魔女教会的贡献，嗯，尤其是经济上的贡献非常大，我会为她准备好晋升序列4的魔药的…仪式虽然有些麻烦，但不算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第四支柱”

对应的途径，内心突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忍不住开口问道： “说起来，黑夜教会的序列3特性是不是很紧缺…有没有考虑过跳转途径，加入魔女教会？

这样你和雪曼就是同事了，做什么事都更方便嘛。”

跳转途径？

伦纳德原本还沉浸在“结婚”

的话题之中，闻言表情有些呆滞，皱了皱眉道： “你们除了魔女，还收‘黄昏巨人’和‘死神’途径的非凡者吗？”

“当然不收，我们是魔女教会，又不是什么大杂烩，”

安吉尔摇了摇头，随后露出神秘的笑容，“但是，你可以跳转晋升为‘不老’魔女，不但可以获得长达千年的寿命，还能获得不亚于雪曼的容貌和身材，只不过会失去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至于雪曼，如果你觉得两个‘魔女’不那么搭，她可以跳转到‘铁血骑士’，跟你形成互补。”

什么？

伦纳德表情糅杂了惊讶、恐慌，几乎从长椅上跳起来。

他语调急促地说道： “她为什么要成为‘铁血骑士’？

那不是…会变成男性吗？

不，我的意思是，‘黑暗’途径怎么能跳转到‘魔女’？

这明明是不相邻的途径，根据教会的记载，这么做的下场只有失控和死亡！”

你居然只是考虑到不相邻途径的问题，还有雪曼变成男人，而非自己会变成“魔女”

的结局…雪曼不会对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安吉尔好奇地看了伦纳德一眼，耐心解释道： “事实上，魔女、红祭司这两条途径，和黑暗、死神、黄昏巨人三条途径是可以在半神阶段互相跳转的，至于具体原因，涉及到这些途径底层的某个秘密，等你成为天使才能安全地了解。”

听她说的信誓旦旦，伦纳德表情变了变，微微侧头，显然是在倾听体内的“老爷爷”

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话语，不多时摇了摇头，道： “老头说祂不清楚这件事，但如果是你所说的话，祂认为可信度很大…不对，这跟是不是真的没有关系，我是不可能变成魔女的！”

说到最后，他又有些激动起来。

看样子帕列斯是清楚我拥有“源质”

的力量，可能知晓了其他人不知道的底层规则…不过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要是把伦纳德变成魔女，克莱恩说不定会怪罪我，不，他可能只会看笑话…想到这里，安吉尔内心竟有些跃跃欲试。

我这本质上是在帮女神节约高序列的非凡特性，想必祂不会有意见…越想越是觉得可行，安吉尔正要继续“教唆”

对方，伦纳德已经从长椅上站起，快步来到刚从地下室走出的雪曼身旁，一把搂住了她。

“雪曼，我们走吧。”

“等等，我跟安吉莉卡小姐…”

后者说着，一脸疑惑地看向伦纳德。

“祂什么都说完了，还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看六月就不错，去迪西海湾…”

伦纳德压低声音解释着，半拖拽似地搂着不明所以的雪曼迅速离开了教堂。

侧面望去，他脸色都有些发白。

呵…安吉尔轻笑了一声，让伦纳德的脚步又快了几分，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教堂大门外。

“伦纳德变成魔女？

他没有直接拒绝吗？”

灰雾之上，克莱恩嘴角带笑，眼前浮现出身高惊人，四肢纤细，黑发碧眼，披着风衣的女性化的伦纳德的身影，耳畔仿佛传来她具有磁性的嗓音朗诵的诗歌。

有点怪…再看看…他摇了摇头，将幻觉赶出脑海，下意识敲了敲青铜长桌，评价道： “他们想等半神之后再诞下后代是正确的选择，罗塞尔曾经就吃了这个亏，长女贝尔纳黛在祂只是低序列时出生，没有遗传非凡特性，但长子夏尔则有了一点‘通识者’的特性，因而没法选择自己的道路。

“在你的帮助下，雪曼成为半神并不算难，何况她还是‘魔女教会’的大金主，交出了大部分股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尽快能看到小伦纳德或是小雪曼，”

安吉尔点了点头，瞥了克莱恩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那你呢？

我是指第二份‘诡秘侍者’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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