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克莱恩的自语，安吉尔·格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确实是罗塞尔大帝的作品，当然，是镜中的那个还是‘知识皇帝’的祂，另外，还有一位旧日的帮助。

“祂们制作了‘魔女’和‘红祭司’两张额外的亵渎之牌，但只更改了其中一小部分仪式，更为契合现在的她。”

由卷入3万人的瘟疫改为让一位半神在绝望中死去，以及从和镜中人和解改成了经历漫长时光，毕竟她才是“镜中人”

…这种钻空子的方法很大概率是罗塞尔想到的…克莱恩在内心评价着，随口问道： “那位旧日是谁？

复苏的远古太阳神，还是…”

“是你，克莱恩·莫雷蒂，未来的‘诡秘之主’。”

格雷的回答不出克莱恩所料，也让他内心不自禁出现了一丝欣喜。

毕竟他现在只是序列1的“诡秘侍者”

，距离序列0都有相当距离，更别说战胜手握双途径的阿蒙，成为容纳了“源堡”

的旧日。

而这位未来回到现在的“穿越者”

的话，无疑给他的命运定下了基调。

见他不再提问，格雷继续说道： “在那条时间线中——我就这么称呼我记忆中的经历吧——你最终冒险晋升为‘愚者’，依托源堡的力量战胜了双途径的真神阿蒙，但也因此导致体内‘天尊’的意志复苏，不得不在黑夜女神的帮助下进入沉睡，只能一定程度影响外界，而那位天尊同样可以。

“而我，在与‘真实造物主’融合并占据主导的亚当安排下，晋升为不老魔女，并与另外几位被你放出源堡得到复活机会的‘旧日遗民’一起进入了你的梦境，尝试把你唤醒。”

“我的梦境？”

克莱恩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对方，“那是怎样的情况？”

格雷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回答道： “那是以周明瑞的经历形成的梦境，位于21世纪初的中国现代城市内。

“你是个大型企业的职员，自称社畜，过着平凡的日子。”

这是我之前过得腻味，但现在却恨不得回到当时的日子啊…社畜也比现在好，要是能带上安吉尔回到那时就完美了…克莱恩一阵恍惚，追问道： “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过着无聊生活但不愿醒来的我唤醒？”

从对方的经历中，克莱恩知道另一个时间线上的自己并没有遇到安吉尔，很大概率独身直到成为“愚者”

并陷入沉睡，未必会愿意从梦境之中苏醒过来。

“无聊？”

格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因为‘诡秘之主’的重要性，你的梦境早就跟筛子一样了，本土的神灵能进，外神的信徒能进，你那些塔罗会成员也早就近距离围观过你的生活，知道了‘愚者’就是周明瑞，就是‘格尔曼·斯帕罗’，‘夏洛克·莫里亚蒂’… “对了，你还喝下了‘刺客’魔药，只差一点就变成‘女巫’了。”

这…克莱恩突然就觉得自己对那个梦境不感兴趣了，甚至还产生了一点恐慌情绪。

就像一个人被扒光了衣服，被认识的人围观的那种恐惧。

好在他早有在安吉尔面前被扒光的经历，很快调整了心态，抓住重点问道： “‘刺客’魔药？

你不是说我的梦境是现代都市吗？”

“那只是表面，整个梦境世界是你和‘天尊’的对抗的舞台，你作为以普通人晋升为神灵的存在，是更希望梦境处于毫无超凡力量的状态的，那对你更加有利，对天生的神话生物‘天尊’则是客场作战。”

格雷迅速回答道，仿佛这些事在她脑中早就过了无数遍，打好了腹稿。

“当然，祂也并非没有反抗之力，在调整了状态后，‘天尊’逐渐对梦境都市施加了影响，让超凡力量逐渐出现在那里，这会对失去了记忆的你的认知产生影响。

“随着你知道了这是一个超凡的世界，逐渐从序列9的‘刺客’一步步认知到序列0，神性将逐渐壮大，压倒人性，而这，对‘天尊’是最为有利的。”

这…到了梦境之中，依然是“人性”

和“神性”

之间的平衡啊…克莱恩一阵感慨，他虽然想象不到梦境都市的具体情况，但相信这件事一定不简单，否则不会有多方势力一同进入其中角力。

当然，既然“安吉尔·格雷”

回到现在有未来的自己相助，想必唤醒自己的计划必然已经成功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格雷继续说道： “在几位神灵的帮助下，在大阿卡那牌的努力下，我们终于找到了唤醒你的办法，那就是先让‘世界’回归，他是完全没有被‘天尊’影响的人物，而你则继续在梦境中与‘天尊’战斗，直到与祂既对抗又融合，成为真正的、但主要偏向于你的‘诡秘之主’。”

“世界”

果然是个重要的角色，不枉我努力经营他的形象…克莱恩长出一口气，没有纠结于既让他感兴趣又让他有些恐惧的梦境，而是沉声问道： “然后呢？”

刚问完这个问题，他就注意到安吉尔·格雷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

“然后就，失败了…”

她喃喃说道。

失败…克莱恩心头一紧，这才意识到对方原本身处的那条“时间线”

必然有着某种无法逆转的、让她不得不离开的危机。

否则她何必穿越时间回到过去？

他静静等待着，直到这个和安吉尔长相一样的女性表情有所缓和，才柔声问道： “是什么样的失败？”

后者那副紫色眼眸看了过来，沉默片刻，回答： “所有的一切都失败了。

“因为晋升仪式的问题，以及亚当希望尝试‘阴阳合’的方法，我从‘不老’跳转晋升到‘天气术士’，而后会与梅迪奇争夺‘征服者’，又或是设计杀死奇克，得到祂的‘末日’特性，但这样的晋升反而正中奇克和图铎下怀，祂们正等待一位拥有图铎气息、灾祸之城力量的天使，以便图铎复活，以便祂们在镜中结合成为最初的造物主。

“你的及时苏醒阻止了这一切，奇克刚把‘末日’特性塞入我体内，让最初造物主的阴性面融入，仪式就被破坏，但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神灵之间的混战让屏障更加脆弱，外神借机发动进攻，‘堕落母神’更是直接进入了屏障。

与此同时，地球方仅有的两位拥有源质力量，具备‘旧日’位格的存在都出现了问题。”

“我和亚当？”

克莱恩若有所悟地反问。

格雷点了点头。

“你与‘天尊’达成了临时的协议，提前苏醒支撑起了屏障，但这却给了祂可乘之机，而亚当为了在末日来临时拥有一战之力，也提前与‘上帝’融合，争夺主导权。

“这导致你们的力量都不完整，无法在屏障彻底破碎时成为真正的旧日，最重要的是，为了对抗彼此，‘上帝’和‘天尊’都悄悄与外神达成了协议，祂们的条件是让对方无法复苏，其次才是让自己复苏。

“这导致，直到末日来临时，地球方也没有任何一位完整的旧日出现。

“那就是真正的世界末日，而我，来自末日。”

过了半晌，克莱恩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安吉尔继续讲述的、有关末日的景象让还没经历这一切的他也不禁感到绝望，这就像他第一次听说地球外面虎视眈眈地待着九位外神时一样，完全不知道地球方有什么办法阻止末日的到来，改变所有人的死亡命运。

当然，那条“时间线”

的人们也做出了许多努力，比如借助同样由“不定之雾”

信徒发起的漩涡计划重创了那位旧日，让屏障外的敌人少了一位，也让其他旧日难以联合，但和现在相比，未来还会多出一位被称作“命运女神”

的旧日，又弥补了数量。

而对西大陆的联络也并非没有收获，和现在一样，天师、冥道人、天帝等合道者也在为尽快出现几位本土“旧日”

做准备，但由于奇克、图铎试图复活镜中最初的行为，让屏障早于预言的时间破碎，所有的努力还没有收获成果就面临失败。

“所以，你，不，未来的我和亚当都认为关键的问题在于‘原初魔女’奇克的行为？”

收拾有些沮丧的心情，克莱恩追问道。

这恐怕就是安吉尔·格雷毕其功于一役，利用诸多安排阻止了奇克，杀死了这位神灵的原因。

格雷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道： “这只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你和亚当都没能战胜体内那位支柱级旧日的残存意志，真正取得祂们的力量。”

“所以这就是你说要帮助我成为真正的‘诡秘之主’的原因？”

克莱恩恍然大悟，“而亚当…不，格里沙这次的融合顺序也出现了变化？”

他还记得刚才格雷所说亚当的“容纳顺序”

是以祂为主，而非依从“真实造物主”

。

除了他没有遇到安吉尔所产生的蝴蝶效应，两条时间线最重要的区别恐怕就是这一点了。

“没错，”

格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在屏障破碎的瞬间，亚当·格里沙，那位权柄并不完整的‘上帝’和你这个时而疯狂时而清醒的‘诡秘之主’就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地球不可能幸免于难，所有人都会死去，包括祂们。”

“那瞬间，祂们就做出了决定，以‘全知全能者’的演算，以‘灵界支配者’的力量，借助‘灾祸之城’和我身上镜中最初造物主半身的特殊性，将我送回了过去。

“堕落母神等旧日并未阻止，真正的‘上帝’和‘天尊’也坐视这一切的发生，因为这可以让地球方彻底放弃抵抗…而且这并非依靠过去改变未来，而是来到了另一条‘时间线’…看过很多时间穿越作品的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她这句话是对“周明瑞”

说的…克莱恩愣了一瞬，点了点头，却又不甘心地追问： “真的没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事？”

“我们所做的努力，也仅仅是改变了这条时间线的‘未来’，因为它还没有发生，而对我所在的那个未来而言，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

格雷缓缓说道，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似乎这件事她自己也已经思考了多次，并不抱任何希望。

“哪怕这个世界最终得到了拯救，那个未来的你和亚当面临的也是毫无希望的末日，祂们只是想保留一点火种，或者说绝望之中的一点光芒… “就算如此，回到另一条时间线的过去也是极为困难的事，这涉及到灾祸之城这份源质‘灾难’权柄‘一在永在’的特性，也是镜中世界深处的那座都市拥有各个时代，哪怕是未来处于末日之中的都市的部分镜像的原因。

“在‘上帝’亚当·格里沙的计算中，通过灾祸之城甚至有机会穿越到更久远的过去，但这需要近乎无限的灵性，哪怕是你这个‘诡秘之主’都难以承受，而且送归过去的那个人需要提前留下灾祸之城给予的烙印。

灵性与烙印，缺一不可。”

这和她当初告诉安吉尔的条件一致…克莱恩脑中闪过一道光芒，脱口而出： “1349年6月28日！”

那是“安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