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还在哀嚎的巨虎，楚云二在原地静静等待了一段时间。

等到那巨虎生命没有多久的时候，他才把这巨虎给杀了，省得其再受折磨。

接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腥场景，摇了摇头，实在是生不出什么食欲...

春风拂过昆仑之巅，桃瓣如雨飘落，却在触及初源祭坛的瞬间化作星尘，悄然湮灭。那支竹笛的余音仍在群峰间回荡，仿佛不肯离去的魂灵，一圈圈缠绕着山石与雪线。楚云七的手指轻轻摩挲笛身，指尖触到一道极细的裂痕??那是前世玄渊陨落时留下的伤痕，千年未愈。

林婉儿靠在他肩上，呼吸轻缓，像是睡着了。可她的眼皮微微颤动，意识深处，有一扇门正被无形之力叩击。

**“你真的以为，结束了吗？”**

声音来自玉佩之中，低沉如地脉涌动。蓝光忽明忽暗，映得她眉心泛起一丝冷意。

楚云七察觉异样，侧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她勉强一笑，“只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他没再追问，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知道，有些痛无法言说，就像他胸口那颗跳动的心脏??本该死寂，却因她的执念重燃生机。金色纹路如藤蔓般蔓延，每一次搏动都牵动五碑共鸣，仿佛整座昆仑都在为这颗“昆仑天碑”而呼吸。

黄岐站在祭坛边缘，凝视着虚空中的裂隙。那里，曾有黑镜一闪而逝。他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破的符纸，上面写着三个古字：**守、忘、殉**。

“三愿封印松动了。”他喃喃，“它已经开始反噬宿主。”

忽然，地面轻微震颤。五碑同时发出嗡鸣，玉佩蓝光骤然暴涨，林婉儿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道不属于她的金芒。

她看见了??

千年前的魂门崩塌之夜，玄渊手持终焉之鉴，昭明公主以身为引，试图彻底封印空壳神。可就在最后一刻，一道虚影从天而降，竟是另一个“楚云七”，面容与玄渊相同，眼神却冰冷如霜。他夺走半面镜子，低语一句：“轮回才是最好的囚笼。”随即撕裂时空，遁入虚无。

记忆戛然而止。

林婉儿浑身冷汗，几乎跌倒。楚云七扶住她，眉头紧锁：“你看到了什么？”

“你……不是你。”她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发抖，“还有一个你……早在千年前就背叛了我们。”

楚云七怔住。

黄岐疾步上前：“她说的是‘镜像共契者’。传说中，双生之魂若经历极端割裂，会诞生出对立人格??一个承载情感，一个承载执念。你体内的共契之力断裂过一次，很可能……已滋生另一重意识。”

“所以那面黑镜里的人脸……是真的他？”林婉儿望向楚云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楚云七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确实记得那一夜。但我记得的，是我亲手将终焉之鉴劈成五块，拼死封印邪神。如果真有另一个我……那他为何要等千年？为什么不直接取走祭坛？”

“因为他需要‘完整唤醒’。”黄岐沉声道，“只有当你们真正开启初源祭坛，激活全部权限，他才能借由共契链接降临现世。现在的你，不过是容器。”

风又起了。

桃树簌簌作响，花瓣不再纷飞，而是悬停半空，如同时间凝固。祭坛中央的古老镜子缓缓旋转，镜面漆黑依旧，却浮现出一行血字：

【第二祭品已就位。】

“它在等你死去。”黄岐看向楚云七，“或者，等你彻底失去自我。”

林婉儿猛然握住他的手：“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可你阻止不了命运。”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黄岐，也不是楚云七。

而是自玉佩中传出??那声音清冷如泉，带着少女时期的稚嫩与威严：“我是完整的昭明，而非你记忆中的林婉儿。真正的战斗，始于灵魂的净化。”

林婉儿愣住：“你是……主魂残留？”

“我是你尚未融合的‘神性’部分。”玉佩中的声音淡淡道，“你拥有情感、记忆、执念，但你仍未接受‘牺牲’的代价。空壳神所惧者，并非力量，而是纯粹的舍弃之心。唯有彻底放下‘我’的存在，才能斩断它的寄生链。”

“你要我……放弃对他的执念？”

“你要学会，在爱的同时，也能放手。”

林婉儿摇头：“不可能。没有他，我不成我。”

玉佩光芒微黯：“那么，你会成为它的养料。”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乌云翻滚如墨潮，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云中行走??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脚步整齐划一，宛如提线木偶。每一人胸口都嵌着一块黑色晶石，散发出微弱却令人窒息的波动。

“这是……‘种子城’的投影？”黄岐脸色剧变，“它已经开始召唤信徒了！”

“不止是信徒。”楚云七望着天空，“那是被吞噬的城市，整个文明都被改造成它的躯壳。南荒、北漠、西疆……所有失去情感的地方，都是它的巢穴。”

林婉儿咬牙：“那就毁了它们。”

“你毁不掉根。”玉佩之声再度响起，“除非你进入‘心渊’，找到最初的源头??也就是你和他共同埋下的第一块碑。”

“心渊？”楚云七问。

“你们第一次共鸣的地方。”黄岐解释，“南荒佛冢下的地宫，那里埋藏着初代共契者的遗骸，也是五碑最初汇聚之地。传说中，谁能在心渊中听见‘本心之音’，谁就能掌握终焉之鉴真正的力量??不是封印，而是重塑。”

“可那里现在已被鬼医的残阵污染。”林婉儿皱眉，“而且……我们刚从昆仑下来，再去南荒，怕是来不及阻止它扩张。”

“不用你们去。”黄岐取出一枚青铜铃铛，轻轻一摇。

铃声清脆，穿透风雪。

片刻后，一只白狐踏雪而来，身后跟着十二名身影??有披甲武士、蒙面刺客、独臂刀客，甚至还有曾在东海噤声塔中消失的歌姬。他们皆佩戴不同形状的玉符，气息隐秘而强大。

“这是我多年来暗中培养的‘守碑人’。”黄岐道，“他们各自守护一块失落的碑文碎片，虽不及五碑本体，但足以延缓空壳神的侵蚀。”

白狐跃至林婉儿脚边，仰头呜咽一声，眼中竟含人性悲悯。

“它是……梦里的那只？”她蹲下身，抚摸其毛发。

“它是上一世幸存的灵兽，见证了你们的最后一战。”黄岐点头，“它能带你穿越‘虚行道’，直达南荒心渊，比步行快十倍。”

楚云七却忽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心脉又裂了？”林婉儿惊慌。

他摇头苦笑：“没事，还能撑。倒是你……别忘了，一旦进入心渊，就必须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如果你不能承认他曾死过，如果你仍执着于‘救他’而非‘并肩作战’，那你进去只会被幻象吞噬。”

她怔住。

的确，这一路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救他”??唤心引、逆轮回、强行共鸣……全是牺牲式的索取。她从未想过，也许他不需要被拯救，而是需要一个平等的战友。

“我明白了。”她站起身，目光坚定，“我不再是要救你的人，而是与你同行的人。”

楚云七笑了，这一次，笑得坦然。

白狐长啸，周身腾起银焰，化作一座光桥横跨雪原。守碑人们分列两侧，以血画符，启动传送阵法。

临行前，黄岐将竹笛塞进楚云七手中：“记住，笛声不仅能唤醒他人，也能照见自己。当你迷失时，吹响它。”

风雪中，十三道身影踏上光桥，消失于天际。

……

南荒，佛冢之下。

昔日崩塌的地宫已被某种黑色藤蔓缠绕，墙壁上浮现出无数人脸，无声嘶吼。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情感残渣??爱、恨、悔、怨，全被抽离成灰雾，供养着地底深处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就是“心渊”的现状??被污染的共契源头。

白狐落地即化人形，是一位银发女子，跪地道：“主人，请小心。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背叛与谎言。”

林婉儿握紧玉佩，率先走入通道。

越往深处，温度越低。四周开始浮现幻象??

她看见幼年的自己躺在病床上，鬼医泪流满面地施针；

看见楚云七在雪地中独自吹笛，等她归来，直到冻僵；

看见黄岐在三千年前点燃一把火，烧毁整座祭坛，只为掩护一对少年逃亡；

最后，她看见玄渊站在魂门前，手中长剑刺穿昭明的胸膛，鲜血洒落碑文，激活最终封印。

“不！”她尖叫，“这不是真的！你不会杀我！”

“但我必须这么做。”楚云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转身，只见他站在黑暗中，面容模糊，手中握着染血的剑。

“那一世，你已彻底堕入空壳神的影响，意识被吞噬，只剩本能执念。若我不亲手终结你，整个轮回都将沦为它的食粮。所以我杀了你，然后自杀，用双生共契引爆终焉之鉴。”

林婉儿颤抖：“所以……你早就准备好牺牲我？”

“我准备好牺牲一切。”他说，“包括我对你的爱。因为唯有如此，才能骗过它??连我自己都愿意否定这份感情，它才会相信封印成功。”

泪水滑落。

她终于明白，为何玉佩中的“神性”说她不够纯粹。因为她始终不愿接受“爱可能导向毁灭”的事实。她渴望永恒相守，却不知真正的共契，是明知会死，仍选择并肩赴死。

“我……放下了。”她闭眼，任泪水流淌，“我可以接受你曾杀我，也可以接受你可能会再次离开。只要那一刻到来时，我能与你一同赴约。”

刹那间，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蓝光，与楚云七胸口的金纹交相辉映。

地底轰鸣，黑色藤蔓尽数崩解。那颗跳动的“心脏”剧烈抽搐，发出尖锐哀鸣，最终炸裂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