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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雪山(十九)第一批祭品(1/2)

【名称:失眠症病菌】

【类型:##】

【效果:使人感染“失眠症”

,可通过“现实世界”

的接触向任何人传播,并潜伏在体内,由持有者决定发作时间和发作烈度】

北美洲,一队年轻人高举横幅在街上游行,嚷嚷着“自由平等”

的陈词滥调;两个黑人青年趁机冲进街边的店铺,抓起玻璃柜里的金饰一路狂奔。

自天平教会正式向联邦宣战以来,随着众多城市的沦陷,双方的势力对比越来越暧昧不清,有人趁乱混水摸鱼,也有人闭门不出,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改朝换代。

天平教会的扩张和以往任何一次反抗势力叛乱都不尽相同,原本以为只在地方上小打小闹的恐怖组织摇身一变,化身成熟的政治势力,所过之处鬼怪横行,将人类的地界转化为诡异的禁域。

联邦的热武器和正规军毫无用武之地,诡异调查局适时挺身而出,虽短暂地控制住了局势的恶化,却在后续的战役中同样节节败退。

游行的队伍一路引发争端和骚乱,尖叫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更多人则选择冷眼旁观,维持一种明哲保身的缄默,在心里默默祈祷战局尘埃落定,混乱尽早结束。

在某一刹那,所有人的动作都静止了,包括游行者、抢劫者和路人,好像被施加了女巫的魔咒。

紧接着,他们的皮肤表面泛起异常的高热,密密麻麻的黄色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缝隙间飞出脓黄色的蝴蝶。

这样的情形在各地发生。

躺在街头的流浪汉、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办公室中的白领、正在发表演讲的政客……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身上无一例外开出黄色的花朵。

这是一种和死亡紧密相连的诅咒,像瘟疫一般无声无息地传播,带走一条条前一秒尚还鲜活的生命,将人与人变得前所未有地平等。

恐慌、绝望、惊惶、忧虑……各种小道消息在各大论坛中纷飞,有人疑心是实验室泄露的病菌在作祟,可是哪一种病菌能使人这么快地走完从感染到死亡的过程呢?

信仰宗教的人开始向上帝忏悔罪孽,相信科学的人则尽力冷静地分析死亡原因。

诡异调查局北美分局的局长在最初的无所适从后很快做出判断:“那些人死于诡异游戏中名为【失眠症病菌】

的诡异。”

他身边的调查员很快调出相关信息:“这种诡异独属于《红枫叶寄宿学校》副本,而那个副本在齐斯、说梦和常胥通关后就永久关闭了。

是枫叶郡原住民死难者纪念馆那块地界的诡异泄露了吗?”

“不是天灾,是人祸。”

局长冷冷道,“如果是诡异泄露,最先死亡的应该是离发生地最近的那些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郡各地同时有人死去。”

“局长,您是说——有人在操控这些诡异?”

调查员的神色凝重起来,“会是谁?

是齐斯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祭祀。”

局长声音平静,眼底一片空茫,“他要向祖神献祭,而我们都是祭品。”

“局……局长,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调查员直觉不对劲,下意识追问,“而且……齐斯不是在最终副本里吗,怎么会影响到现实?”

他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奇怪,那些被选中参加最终副本的玩家都失踪了,之前只是将灵魂拉进副本,从未有过连肉身一起消失的情况。

“还有,今天已经是5月7日了。

自从5月5日最终副本开启,我们所有人似乎都无法进入诡异游戏了……”

局长咧开嘴笑了,是那种被冻毙的尸体脸上常挂着的诡异的微笑:“怎么会呢?

我们都在诡异游戏里了,都在最终副本之中……”

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空气中响起冰层碎裂的声音,起先轻微如同蚊蚋嗡鸣,短短几秒间越来越响。

调查员下意识微微仰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悄然睁开一双银白色的眼睛,平静而淡漠地俯瞰下方的世界。

洁白的羽毛化作雪花漫天泼洒,寒意从脚底穿透骨骼向上蹿升,调查员低下头,看到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化作半透明的冰层,一张张人脸在冰下仰面看着他,赫然是并排躺倒的尸体。

他看到了局长的脸,看到了自己的脸,还有许许多多调查局同事的脸。

他们凝望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地诉说:“我们注定死去,我们都是祭品……”

他感觉自己的周身被冰寒笼罩,厚重的冰霜迅速沿着他的皮肤攀缘,连接成天衣无缝的硬壳,将他封锁在冰雕之中。

视角天旋地转,他不知何时躺在冰层之下,头顶巨大的眼睛如同象征末日与天启的轮盘,缓慢而无情地轮转。

有人在耳边轻念:“轮回……终结……新生……”

…… 【名称:傀儡丝】

【类型:技能】

【效果:寄生于其他玩家的尾指上后,可掌控其生命,操纵其行为(已进化至完全状态)】

龙郡魔都,老歪骑着三轮车,带着小孙女,混杂在人流中向城外赶。

世道乱了,大都市鬼魅横行,他打算回乡下去,那里地处偏僻,至少不会受到太多冲击。

车已经打不到了,公共交通人满为患,但老歪无疑是幸运的,至少有一辆属于自己的三轮车可以用来代步,不用挤在城中干着急。

小孙女盘膝坐着,一边舔棒棒糖,一边好奇地左顾右盼,看车水马龙,看行色匆匆的人群。

她问:“爷爷,我们要去哪儿啊?”

“我们回老家,爷爷带你挖竹笋,捉蝴蝶。”

老歪笑呵呵地说,“乖囡囡睡一觉,睡醒后就到啦。”

“嗯嗯!

那我睡觉觉啦!”

小孙女脆生生地说着,动作夸张地向后躺下,蜷缩在后斗里,闭上了眼。

老歪被逗得“呵呵”

直笑,胸腔里渐次充盈一种名为“幸福”

的暖意,这方小小的三轮车赫然成了名为“家”

的存在,他这辈子攒下来的最贵重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了。

他犹记得一年前,他的儿子死在工地上,儿媳妇带着赔偿款跑了,留下他和小孙女相依为命。

他本打算一瓶农药结束自己的生命,却阴差阳错地进了诡异游戏。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他不再求死,而开始思考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他吃力地理解论坛里的各种信息,从头开始学习这个新的领域的生存法则。

凭借着年轻时积攒下的灵光劲儿,他成功搭上了一个叫做“昔拉”

的公会的线,在上供了大量积分后,获得了加入的资格。

老歪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在诡异游戏立稳脚跟,不曾想还没舒坦多久,最终副本出现了。

这个世界的变化从来都是那么迅速,他不得不重新去学习和理解。

幸运的是,作为诡异游戏的玩家,他比平常人知道更多信息,提前准备了物资和容身之所,不至于捉襟见肘。

至于趁势投机倒把、浑水摸鱼、谋取利益,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就是个普通人,只想安安稳稳地有一块地种,能够将孙女拉扯长大,颐养晚年…… 耳边忽然响起狂风的呼啸,是一种寒风吹卷骨哨发出的尖利声响,像是远古的萨满做法呼唤迷途的魂灵,平白使人胆战心惊。

老歪眨巴了两下眼,环顾四周,不知是不是他老眼昏花了,天空竟在他眼前呈现皲裂的状貌,密密麻麻地爬满蜘蛛网状的纹痕。

八足的蜘蛛肚腹滚圆,在覆盖天穹的蛛网上缓慢攀爬,尖利的口器如剪刀般对准老歪翕张。

“咔嚓——”

什么东西被剪断的声音。

老歪一瞬间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意识陷入昏沉,灵魂轻飘飘地飞向高天,最后一眼,只看到自己失去支撑的尸体从车架上滚落,像一堆破破烂烂的垃圾。

尸体被车轮碾碎,流溢刺目的鲜血。

人群尖叫起来,有人切切察察地说:“死人了。”

小孙女被声音惊醒,懵懵懂懂地爬下了车,看到老歪头发花白的尸体躺在地面上,她伸手去推爷爷的肩膀:“爷爷,你怎么睡着啦?

地上凉,睡在地上要坏肚子的!

爷爷你醒醒……”

尸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变冷,许久之后,女孩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爷爷永远无法醒过来了,眼中现出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茫然。

人山人海,无人驻足,天地间回荡起小孙女撕心裂肺的哭声。

…… 古兰自治区,冲天的炮火在焦土上炸开,扬起苍白的灰烬,血肉被气浪推向高天,又如雨如血地在阵地上空洒落。

亨特背着医疗箱,将一名名伤员从战壕边拖回营地,平放在担架上。

安逸太久的人初次面临战争,就像是森林里被响雷震傻的狍子,无法理解自己正在遭遇什么,也不知道将要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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