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余殃(1/2)
【学校正门左侧角落有挂历,今天日期为1869年6月1日。】
【我看到了很多写着物品名字的便签,贴在各个隐蔽的角落。
我未来可能会“失忆”
,需要在纸上写下一些记录,辅助记忆。】
【至少有两个梅狄娜女士,玩家们最先见到的是个穿皮草大衣的中年女人。
副本可能存在多个空间。】
【童谣中提到了泥土、毒蘑菇、蔬菜、黄蝴蝶和黄花,可能和副本背景的“巫术”
有关。】
【被关进禁闭室的玩家活着回来,进入禁闭室并非死路。】
【……】
【6月2日,我染上了失眠症,已经出现了幻觉、失忆等症状。】
【关键词:生存,死去的语言,失眠症,原住民和外来者。】
【推测一:副本背景可能是枫叶郡殖民美洲、建立原住民寄宿学校、摧毁原住民的文化。
失眠症的来源应该是外来者带来的病菌。】
【事件一:我在档案室纵火,36号玩家受罚,和提示线索吻合。
提示似乎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预示未来。】
【线索①时间线记录:1869年6月1日感染,6月2日发病,6月3日资料被烧毁,6月4日所有人发病,6月5日病症加重,封锁学校,被关进禁闭室;6月6日群体幻觉搭建新的学校(圈起),6月7日死亡发生,6月8日所有病人(疑似)都被杀死。】
【可知:1、梅狄娜是原住民,封校后独自留守;2、托尔森(主事人之一)不信巫术,反感原住民孩童;3、巴伦(主事人之一)相信巫术,与托尔森不合。】
【推测二:玩家初始集合空间为“真”
,在不知不觉间进入群体幻觉,重演过去发生的事实。
(有待搜寻更多证据验证)】
【线索②病症研究:强传染性,病人死后会长出菌菇;外来者可能通过特殊方式被传染。】
【事件二:在档案室遇到了“小张”
,她对尸体表现出了食欲。
可能是这個副本的机制,也可能是本身的特质,疑似是副本安排的破局点之一,有待观察。】
【事件三:梅狄娜女士在寻找纵火的真凶,我有暴露的可能。
“小张”
是16号,是好孩子。】
【……】
【我和自己签订了契约,接下来会时刻记录遭遇的人、事、物,但此前是否有遗漏不得而知。】
【线索①幻象:厨房死过人,外来者传染失眠症的方式可能为“性传播”
;原住民孩童的染病可能来自于有预谋的下毒。
(注:需要尽快想办法进入真实世界;并且发展一个队友,留意幻觉世界的动向)】
【事件一:我通过灵魂契约控制了张艺妤。】
【线索②张艺妤口述:组队玩家发生分散,该副本确定有两个以上的空间。】
【线索③水龙头:1869年该样式的水龙头尚未出现,可以确定玩家处于幻觉之中。】
【事件二:我在墓园看到了幻觉,47曾和邪神建立联系,写下被禁止的字符,从十字架上死而复生。
洗礼的浴室和红枫叶寄宿学校的浴室一模一样。】
【计划:去往另一个时空,时刻注意收集两个时空的信息,并且借由时空穿梭的机制进行材料传输,完成召唤邪神的仪式。】
【……】
红枫叶寄宿学校副本中,一沓写满了字的白纸被随意地丢在大火烧灼后留下的余烬上。
残存的火星跃上纸张,从边缘开始将白纸连同上面的黑字一同吞噬。
焦黑的纸片和枫叶的碎屑混杂成堆,逐渐分不出彼此,在满目疮痍上化作碎碎杂杂的土灰。
“轰隆”
一声,闷雷当头打下,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最后一缕火星被浇灭,长如丝带的轻烟混合着雨珠溅起的白雾在地表蒸腾。
“哗啦啦”
的声响连绵不绝,火灾后的灰烬被雨水浇透,干瘪着贴到泥地上,化作沃土的一部分。
土地不会死去,生命始终存在。
三天三夜的大雨后天空渐晴,悬浮着的水珠折射七彩的光晕,一道白光斜斜地投下,照亮一颗正歪歪扭扭地顶破焦灰生长的绿芽。
越来越多的绿植从土层下探出头来,很快将遭受过灾难的土地铺满。
不久之后,这里又被森林覆盖,有参天大树,有低矮灌木,自然也有……成群结队的蘑菇。
…… 苏氏村副本中,一切都在融化。
肉色的粘液堆积成汪洋,在干涸的土地上奔涌蠕动。
淹没到屋檐高度的水位顺着房屋之间的道路涌流,薄如纸张的人脸排队在表面漂浮,跟随液体绕着村庄巡视,瞪眼看向血色的天空。
红日被打散成漫天血管,像巨树的根须般扎入地表的粘液。
细密的血丝自交汇处渗漉,在飘流的过程中混色成一种诡异的金色。
村西地界,白色的迷雾在半空中悬浮,已经被粘液污染的金色河流变得粘稠,半凝固的岸边搁浅着巨大的神的尸体,微垂的眼睑无知无觉、恍若沉眠,又在某一个刹那睁开,露出猩红的眼眸。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慢。”
声音被风吹远,好像山谷的回音。
神尸的嘴唇不曾翕动,眼中映出树的倒影。
“反正无论我何时来,你都无法离开。”
一道黑衣的身影在神尸旁具现,金色的眼睛从高天之上垂下,俯瞰整个村落,“契,你作弊了,我发现了两次,事实可能比我发现得更多。”
“你不是也作弊了么?”
契反问,停顿片刻,“黎,我们都不是幼稚的孩童,五十步笑百步、争吵各自作弊的次数毫无意义。”
被唤作“黎”
的黑衣青年冷冷道:“规则瞥了我一眼,我这次来,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
“嗯,看来以后我们都不能对赌局施加太多干涉了,这很公平,不是么?”
神尸闭上了眼,话音飘散在风里,如同幻觉。
“这不公平。”
黎摇头,却没有接着话题继续下去。
祂注视着契,说:“我需要契约权柄。
我对诡异游戏的运行有一些新的想法,需要建立更多的副本加以实践。”
契笑了:“新的想法,是像直播那样愚蠢的机制吗?”
“野心家和亡命之徒下场厮杀,懦夫作看客作壁上观,聚光灯下的死亡、旁观者的狂欢也是罪恶的一种,可以更加细水长流地生产和榨取。”
黎的语气很认真,“哪怕不考虑新机制,我也需要投放一些新的副本。
你留下的影响太深重了,规则和我都不放心。”
“竟然当着我的面就这样说出来了么?”
契的笑容更加愉悦,“我不明白新副本和契约权柄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记得上次你来找我时,我已经给了你一千张契约了。”
“用完了。”
黎坦然说道,“副本的构造需要契约的保障,否则难免存在阳奉阴违的情形。”
契再度睁开眼,叹了口气:“瞧,伱还是这么幼稚,以为可以靠法则和规章维持世事的运转,却不知道情势、利益和暴力才是权力的终极来源。
若没有利益作为维系、暴力作为保证,再是严密的契约条款也会被不甘受约束的契约者找出漏洞。
而若是互利互惠亦或强权所迫,哪怕没有契约又怎么样呢?”
祂用的是教诲后辈的语气,黎专注地听了一会儿,问:“所以你不打算将契约权柄借给我,是么?”
“没办法借给你,我已经将权柄送人了。”
契拉长了音,显得有气无力,“我也劝你不要继续打契约权柄的主意。
双喜镇那次失败,你当真以为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