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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双喜镇(八)连环咒(1/2)

尚清北不记得这是自己经历的第几个循环了。

他每次以为自己清醒了,或是狂奔出门,或是缩在被窝里继续装睡,周围的场景总会在一段时间后崩溃。

他一次又一次地睁开眼,每次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天花板,和身边床位上喜儿那张恐怖的脸。

梦里的人是很难冷静下来、进行理性思考的。

尚清北越来越焦急,最后近乎于习惯性地,一遍遍重复跑出门、遇到伪装成齐斯模样的鬼怪、逃脱、醒来这个过程。

“尚思源。”

又一次醒来,尚清北听到一个中性的声音在耳边低语,说出的是他的真名。

好久没在游戏里听到这个名字了……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他?

尚清北一瞬间清醒了许多,猛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鬼怪模样的喜儿无知无觉,正趴伏在床上盯着床单的某一处出神。

出声的显然不是她。

“你本将永眠于没有尽头的长梦,而我或能帮你从梦魇中醒来。”

耳边的声音低声劝诱着。

尚清北打了个激灵,问:“你是谁?

伱说要帮我,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吗?”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我会在规则之内予你帮助,而你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

系统界面上,两行提示文字适时刷新出来。

【支线任务已刷新】

【支线任务(选做):破坏喜儿的喜事】

竟然触发支线任务了么?

看来这一次次循环并不是倒霉,而是危险和机遇并存的重要剧情。

尚清北知道,完成支线任务往往能获得重要线索,同时还能提高表现分,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是个可做可不做的选做任务。

他正要答应,转念一想,又故作迟疑地问道:“为什么要破坏喜儿的喜事?

她一介孤女,嫁人后有人照顾不好吗?”

他有意套出更多线索。

那个声音没有隐瞒,说道:“喜儿嫁人后会被推入井中,怨气融入水流滋养喜神。

这是双喜镇持续至今的规则。”

果然,四十九年一次的大操大办不是什么好事。

声音的说法和鬼故事的惯常套路吻合,也符合潜意识里的心理预期,尚清北未经怀疑便选择了相信。

“如果仅仅是这件事,我答应你。”

他说完,接着问,“双喜镇每四十九年都要献祭一次,是吗?

为什么会定下这套规则?”

尚清北系统研究过游戏论坛里的攻略贴,隐隐有预感,自己很可能会成为玩家中第一个破解世界观的。

那个自以为是的“齐文”

总是轻视他,殊不知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儿…… 一想到黑发青年高高在上的嘴脸,尚清北的心中就生出几分期待,好像在考试中解开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急着跑出考场昭告全班同学。

他肃然等待,耳后的声音却喷出一声轻笑,说:“规则自是规则。”

这分明是敷衍,尚清北微微皱眉,还要追问,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他反应不及,向前摔去。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落入不见底的漩涡,不停地下坠,下坠…… 金色的藤蔓在身边舞动,虚影和幻觉交相滋长,时间的长度变得难以估量。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撞到了实处,硬板上铺着软绵绵的床垫,应该是东面厢房的床铺。

眼皮很沉重,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些许微光,却怎么也睁不开。

尚清北感觉自己好像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全身上下都被无形之物压制得动弹不得,只有意识是清醒的,能够听到身边的人声。

先是李瑶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穿着嫁衣,坐在婚房里,门外有一口井。

我走了出去,看到一个女人坐在井边,她穿着白衣服,明显不是人,还让我救她。

我不知怎么就答应了,然后我就发现我躺在井底,周围都是尸体……”

“你还能醒来,说明那不是死亡点,应该只是想通过梦境告诉你一些事。”

是齐斯的声音,冷静而温和,“对了,我昨晚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成了鬼怪,问我你是死人还是活人。”

李瑶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活人。”

齐斯的话音带上一丝笑意,“结合船夫的话,以及后续我们获得的那些线索,可以判断‘人鬼殊途,阴阳异道’是这个副本最核心的规则。”

“我要是说那个假扮成你的鬼是死人,和她站在一起的我估计也活不了;而且,我如果说你是死人,万一言出法随,你真死了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带有玩笑性质,却暗含关切之意。

尚清北闭着眼听着,将齐斯的分析记在脑中。

——原来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遇到了假扮成玩家的鬼怪么?

——不对,这些都只是“齐文”

的一面之词,李瑶遇到的情况就和他不一样!

思维触及某处违和,好像有一个电火花沿着脊柱的神经滑入大脑,尚清北终于从鬼压床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直挺挺坐起,发出“唰”

的一声响动。

清晨的微光穿透窗棂在床脚投下一簇白绫,飘飞在空中的灰尘和纤维折射光的路径。

其余人早就醒了,并且已经讨论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听到尚清北发出的动静,齐刷刷向他投去视线。

齐斯也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尚清北,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着床沿。

尚清北同样看着齐斯。

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道:“齐文,我昨天晚上梦见你成了鬼怪。”

见青年露出洗耳恭听的神情,他继续说下去:“我在最开始就对你有所怀疑,所以我问了你是人是鬼,你跟我说了‘诡异游戏’四个字,我才相信你是玩家……如果梦里的那个真的是鬼怪,怎么会知道诡异游戏的存在?”

鬼怪能说出“诡异游戏”

四字,比诡异游戏本身还要怪异;约定俗成的规则被打破,就像有一天早上醒来,看到太阳变成了红色的眼睛。

齐斯隐隐察觉到些许违和,他直觉昨晚契搞那么一出事,可能是想告诉他什么——无奈缺少线索,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

他索性按而不发,挑眉反问:“听你的口风,你已经在心里预设答案,认定我有问题了?”

“遇到这种事,我很难不怀疑你吧?”

被道破了心思,尚清北语气生硬地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把昨晚的经历简短地说了一遍,着重讲述梦中梦的一次次循环,而省去了梦境最后的那个声音和支线任务。

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隐瞒那些很有可能是重要线索的信息。

“梦是没有逻辑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具体怎么解释还得看你自己。”

齐斯用揣度的语气说,适时向尚清北投去怀疑的视线。

观赏着未成年又急又气的表情,他心情不错起来,于是托着下巴,耐心地瞎编乱造:“我们做的梦说是副本自身的机制,但其本质还是人脑生成的影像,发展和走向会受各自思维的影响。

你起先认为梦中的那个我是人,所以才能从我口中听到‘诡异游戏’四个字。”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对。

只是,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你认定我是鬼怪,无论对我还是对你自己,都很不利。”

谎言不能说得太死,既要逻辑自洽,又要给人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间。

这样等出现破绽后,被骗者才会自行脑补,把漏洞填上。

齐斯垂下眼,流露出担忧和为难的神情:“尚清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放下成见,至少先平平稳稳通关这个副本。

说起来,这个副本很古怪,给我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我的第三个副本……”

他没有说下去。

每个玩家的第三个副本或许在内容上有所区别,但意义是相通的,都是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考验,甚至和死过一遍没什么区别。

杜小宇连忙出言安慰:“齐哥,你别管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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