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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柳青回家(1/2)

“柳青,米兰展的方案明早必须出!”

麦克将咖啡杯重重砸在柳青的设计稿上,褐色液体晕染了精心绘制的图案。

柳青盯着咖啡渍在设计稿上晕开的难看痕迹,深吸一口气。

她缓缓抬头,直视麦克:“这份方案,我已经加班重做3次了,每次到你这里都是不合格,既然如此……”

柳青抽出U盘,一键删除电脑里所有方案文件,又拿起设计稿,“唰”

地撕成碎片,扬在麦克面前。

然后抬起下巴冷笑一声:“从现在起,我不干了。”

“辞职?”

麦克冷笑一声。

“竞业协议签了三年,你确定赔得起?”

柳青点开手机:·一段录音清晰放出“这季度绩效奖金不发,就说公司效益不好”

是麦克的声音。

她又划了一下手机,显示一张图片,是凌晨两点的打卡记录和被驳回的加班费申请。

柳青的声音不疾不徐:“根据《劳动法》第44条,是你们的竞业协议硬,还是监察大队的罚单硬?”

麦克的脸瞬间铁青,手指在桌上叩了叩,还想再说些威胁的话,却被柳青抢先一步。

她抽出早就写好的辞职报告,“啪”

地拍在桌上:“这是辞职报告,按照《劳动合同法》,提前三十天通知用人单位,无需贵司批准。

当然,若贵司想因竞业协议卡我,我不介意劳动仲裁时,把这些录音、打卡记录当作‘公司恶意拖欠薪资、违规加班’的证据,一并提交。”

说罢,柳青没再看麦克难看的脸色,起身大步离开。

高跟鞋叩击走廊地面,发出轻快的节奏。

几个同事探出头,眼神里有佩服、有惋惜。

电梯门开合的瞬间,柳青深吸一口气。

上海的风带着金融区的冰冷,却吹不散她心底的热——那是故乡柳林的风,是爷爷编筐时簌簌的柳条响。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柳青连夜打包行李。

次日清晨,朝阳初绽,柳青拖着行李箱站在火车站。

手机弹出前公司群消息,有人说麦克总监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有人猜测她的去向。

柳青关了手机,检票上车。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高楼大厦向后退去。

上一世,她任劳任怨,落得个加班猝死的结果,既然老天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让她重生在猝死前,她怎么会再重蹈覆辙。

她已经在心里做好规划,要走一条崭新的路。

—— 柳明远蹲在自家后院的老柳树下,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根刚剥了皮的柳条。

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眯起眼睛,将柳条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根不错,够韧。

“老人自言自语道,声音沙哑却有力。

七十三岁的柳明远是清河镇最后一位精通柳编技艺的老匠人。

从他曾祖父那一辈起,柳家就以柳编闻名乡里。

那些看似普通的柳条,在他们手中能变成精美的篮子、筐子、甚至家具。

柳明远还记得小时候,整个清河镇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柳编,每逢集市,柳编制品总是最受欢迎的货物。

可如今,那些记忆就像他手中渐渐干枯的柳条一样,正在慢慢消逝。

柳明远叹了口气,将选好的柳条放进身边的木盆里。

盆里已经浸泡着几十根柳条,在水中显得格外柔韧。

他站起身,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老了,真的老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目光落在院子角落那堆已经积了灰的半成品上。

“叮铃——“院门上的铜铃突然响起。

柳明远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孩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爷爷!

“女孩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柳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青丫头?

“ 柳青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把抱住老人:“爷爷,我回来了!

“ 柳明远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轻轻拍着孙女的后背,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怎么突然回来了?

公司放假了?”

柳明远松开孙女,上下打量着。

柳青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内搭简约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脚上是双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小皮鞋。

她的头发染成了时髦的栗棕色,在脑后扎成一个干练的马尾。

“我辞职了。

“柳青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的,“我太想家了,回来陪陪您。

“ 柳明远皱起眉头:“辞职?

你在上海那家大公司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设计师,多体面的工作。

“ 柳青挽住爷爷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哎呀,工作哪有您重要啊。

我听说您前段时间生病了,都不告诉我。

“ “小感冒而已,早好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柳明远审视的目光在孙女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没有,谁能欺负我啊!

别忘了您孙女可是天下最厉害的小辣椒呢!”

这倒也是。

柳青坚强勇敢,真不用担心她被欺负。

柳青还在叠叠地诉说: “爷爷就会骗我,王婶跟我说了,那次您高烧好几天。”

柳青撅起嘴,随即又笑起来,“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回来了,可以好好照顾您。

我还打算跟您学柳编呢!”

柳明远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他转头盯着孙女:“你说什么?”

“学柳编啊。”

柳青眨眨眼, “您不是一直愁找不到传人吗?

我来当您的徒弟好不好?”

老人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怀疑:“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从小到大,让你学柳编比登天还难,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柳青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人总会变的嘛。

我在大城市待久了,反而觉得这些传统手艺特别珍贵。

爷爷,您就收了我这个徒弟吧!”

柳明远没有立即回答,他弯腰从木盆里捞出一根湿漉漉的柳条,递给柳青:“试试看,能掰弯吗?”

柳青接过柳条,用力一折,柳条发出轻微的“啪”

声,但并没有断。

“不够柔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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