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庆功宴!获十辆T34坦克!第五次战役将规划!(1/6)
平壤城的轮廓在初春烟尘中显现时,绵延十数里的道路已被人潮彻底淹没。
提前获知钢七总队凯旋消息的朝鲜民众,自凌晨起便扶老携幼涌向城南大道。
沾着泥点的土布衣裳、洗得发白的朝鲜长裙、半旧的学生制服、甚至拄着拐杖的伤兵褪色军装,汇聚成一片波涛起伏的灰蓝色海洋。
自制的小红旗漫山遍野挥动,简陋的纸板举过头顶,上面用歪斜的汉字写着一句句醒目的标语。
“欢迎中国人民志愿军英雄!”
“撼山易,撼钢七总队难!”
部分战士混杂其中,人民军橄榄绿的军服与部分朝战初期的军帽格外醒目,挺立的身躯努力维持着队列齐整。
呼喊声、小调声、孩童啼哭声、军鼓队的敲打声,伴随着寒风汇成巨大的喧嚣旋涡。
一种纯粹而浩大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整支车队吞没。
伍万里站在敞篷吉普车前座,双手紧握住冰冷的护栏。
风扬起他略长的鬓角,露出紧抿的薄唇和沉静注视前方的眼眸。
身后几辆吉普车里,余从戎咧着嘴向人群用力挥手,高大兴则挺直腰杆庄重回礼,雷公微微眯眼望着人海,平河警惕地扫视四周制高点,刘汉青政委面带温和笑容点头致意。
在后方的卡车长龙上,钢七总队的战士们无论伤残与否,无不挺起胸膛,无声地回应着这山呼海啸的敬意。
吉普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在汹涌的人潮前几乎停滞。
人群如决堤的潮水般围拢上来,无数双手伸向伍万里。
枯槁的、稚嫩的、皲裂的、裹着纱布的,触摸不到他的衣角,便只虚虚地招摇。
“伍卡卡!伍卡卡!伍卡卡!”
呼喊声浪迭高,像某种狂热的膜拜。
“他比上次见更高大了!”
“真帅啊,感觉身上有股难以言喻的气质!”
“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跟着他回中国,不想天天留在这里吃泡菜了。”
“想的倒美还有志愿军文工团的安静,以及好多好多美人都盯着他呢!”
路边,无数怀春的朝鲜少女看着伍万里窃窃私语并幻想着。
林允儿站在路旁临时搭起的小土台上,如同海浪中一颗被托起的珍珠。
她身着一条全新的淡粉色中国襦裙,勾勒出少女初成的纤秀线条。
乌黑的长发精心梳理,用五彩丝线缠绕成精巧的发髻,一枚枚小巧而鲜艳的纸花点缀其中,簇拥成一顶活色生香的花冠。
她脸上薄施胭脂,却掩盖不住肌肤下透出的强烈红晕,一双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紧张地追随着那辆缓缓驶近的吉普车。
此时,吉普终于完全停下,离她不过十步之遥。
伍万里沉稳地跨下车厢,刚一站定,目光就如有感应般的落在了她身上。
四目相接的刹那,林允儿心脏几乎停跳,准备好的词句堵在喉咙里,只余下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耳膜。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捧着大把山野鲜花的少女,和那位军服笔挺的年轻指挥官身上。
林允儿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那束沾着露水的野花,一步步走下土台。
那双簇新的绣花布鞋踩在松软的黄土路上,纤巧的身姿显得有些僵硬。
她停在伍万里面前一步半的距离,头垂得更低,只露出花冠下一截白腻的颈脖。
“伍卡卡…欧巴…您…回来了…”
林允儿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清晰的颤音,细小的花瓣随着她指尖的轻颤轻轻抖动。
伍万里的神情缓和下来。
汉城献花时少女眼中的崇拜与羞涩记忆犹新,此刻这身隆重到有些突兀的装扮下,那份小心翼翼更显纯粹。
“回来了,林允儿同志有心了。”
伍万里微微颔首道。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林允儿鼓起勇气抬起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浆果。
“花…您喜欢花吗?还是…还是那么好看吗?”
林允儿鼓起勇气说着,那双眼睛努力表达着什么,比话语更直接。
她这么说是害怕伍万里走了那么久忘了她,所以想勾起伍万里的些许回忆。
“喜欢,花和祖国的河山一样都很美丽,谢谢你。”
伍万里接过花束后说道。
林允儿脸上闪过一丝混合着满足和微小失望的神色,毕竟伍万里又避开了那难以言喻的部分。
“听说欧巴你很喜欢去文工团看舞蹈,我最近也努力学了中国的霓裳羽衣舞的部分,可以跳给你看看吗?”
林允儿轻咬红唇,紧张的说道。
“这……当然可以!”
伍万里有些意外的微微一愣,随即答应道。
别人专门学了那么久,要是直接拒绝恐怕得哭着回去了。
“好!”
林允儿开心的点头应下,藏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指悄悄揪紧了布料,那份排练许久的决心终于冲破了巨大的羞怯。
她的身体忽然紧绷起来,眼神变得异常专注。
下一秒,她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双手猛地甩开宽大的袖口。
一个别扭甚至有些踉跄的起势,她的右脚尝试着踮起,模仿着她匆匆学来的霓裳羽衣舞的动作。
左脚向旁点开,旋转,身体略显笨拙地拧转,手臂像刚装上的假肢般平举过头,试图模仿飞天的飘逸。
动作间明显带着犹疑和笨拙,好几次身体重心都微微不稳。
刘汉青始终温和地微笑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敏锐地捕捉到那被笨拙舞姿极力掩饰的真诚与孤勇。
能鼓起勇气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跳这样不合时宜的舞蹈,心意早已超越了技艺本身。
想到这里,他目光落在伍万里脸上。
伍万里静静地站立着,那束被临时搁置在旁边吉普车引擎盖上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看着少女在尘土中有些狼狈的旋转、顿挫的伸展、略显笨拙的仰头。
这笨拙的舞步,与他记忆中汉江边上林允儿传递情报时隐忍决绝的眼神、野战医院里麻利包扎伤口的认真侧影重迭在一起。
眼前的笨拙被赋予了新的意味,那是一种抛开矜持,只为了表达什么的笨拙。
林允儿勉强完成了记忆中最完整的十几秒片段,最后一个动作定格在她双臂高举过头,却因为紧张而耸着肩膀的姿势上。
停下动作后,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吞噬了她,她猛地低下头,花环下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
人群又陷入了刹那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伍万里走上前,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按在了她花环遮掩的发顶上,轻轻抚摸了一秒。
手掌的温度隔着花瓣和发丝传来,带着硝烟与粗砺,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安抚力量。
林允儿如同被一股暖流击中,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伍万里略显动容的双眼。
“允儿同志,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这舞很特别,谢谢你。”
伍万里说道。
不是好看,不是漂亮,而是“很特别”。
这个评价让林允儿眼眶一热。
所有笨拙的努力、所有患得患失的紧张,都在这一点头、一句话里,得到了她最需要的肯定。
“嗯……”
林允儿哽咽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腮边,把胭脂冲淡,露出原本细腻的肌肤。
刘汉青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无声地点了点头。
围观的人群似乎也理解了什么,最初的错愕消退了。
不知是谁带头,开始有节奏地鼓起掌来。
这掌声很快蔓延开来,为这战场上极为罕见的笨拙温情添上了几分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