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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3凤芝挨揍(1/2)

张桂芳说完,既没有打凤芝,也没有再搭理张永祥,而是掏出两块钱,吩咐凤珍:“凤珍,拿上瓶子,去酒馆打斤酒回来。”

唐植桐嘿嘿一笑,在张桂芳将眼光投过来后,清清嗓子,整理下表情,一本正经的给凤珍补充道:“凤珍,去花市大街何老板的小酒馆,告诉她你是我妹妹,咱只要二锅头。”

粮食趋紧,能供应给酒厂的粮食也跟着下降,正宗粮食酒的产量肯定也会下降,但懂酒的都知道,白酒厂生产出白酒并不是直接灌装、拉出去卖,大多数多是要陈一陈的。

所以,这也就给了市场一个缓冲期,有些白酒并没有断供,只是货少了,并开始限购。

唐植桐笃定何老板肯定有自己的门路能进到酒,零售肯定是以小作坊产的劣质散酒为主,但她肯定也能进到二锅头,甚至还会囤上一些。

这也是唐植桐让凤珍报自己名字的原因之一,毕竟自己在花市这一片还稍微有点薄面。

“嗯。”

凤珍是个听话的,但看到哥哥再次吃瘪,咬着下嘴唇忍着笑,低头应下。

“两块钱可能不太够,再给你一块,快去快回。”

唐植桐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一张钱,这是上次开工资后他截留“买香椿”

的一部分,一直在兜里放着,没花着。

唐植桐虽然已经有日子没过去打酒,但眼下自由市场上的粮价见天涨,白酒的价格肯定也会有一定的涨幅。

只不过这个涨幅不会太夸张,理由有二: 一来何佩兰跟市场上的小贩不同,人家能打一个枪换一个地方,她不行; 第二个是因为茅子眼下零售价格依旧坚挺,每瓶2.

97元,有茅子在这锚定价格,其他酒的价格高不到哪儿去。

放眼全国,茅子可能是唯一一个在这几年里没有降产能,反而产量暴增的品牌。

为此,当地于今年2月20日,给下辖各地区的一封加急密电,题目是《关于调高粱支持茅酒厂生产的问题》,内容是: “为支持茅酒生产,确保出口任务完成,根据各地元月底各地高粱库存,确定调安顺5(单位万斤,下同),毕节25,铜仁16,黔东南5,GY市5,给仁怀茅酒厂。

由于急需,希接电话后立即安排,组织发运。”

这并不是第一次,去年的时候还有一次,从当地共计调用高粱117万斤。

后来还不够,经高层协调,又从川渝江津调了70万斤。

然而,由于盲目的爆产能,茅子的酒质有所下降,遭受了国内外消费者的批评。

当然,这都是后话。

对于调粮,密电说的很明白,外汇!

对此,唐植桐能理解,毕竟一穷二白,一切都得给外汇让路,这也是他自己受重视的原因之一。

“好。”

凤珍拿上酒瓶,攥着钱就出了门。

“大舅,坐下喝水。”

唐植桐拿起茶壶给张永祥续水,里面没有茶叶,但前几年家里一直用它来泡高沫,经年累月下来,茶壶内壁有一层浅浅的茶垢,用开水一烫,勉强还能有点点味道。

“两块多一斤酒,太抛费了。”

张永祥坐下后感叹道。

“没事,我妈拿钱,刚卖了鸡,我妈有钱。”

张桂芳已经跟小王同学忙活着准备午饭了,唐植桐在这边压低声音同时,还不忘朝亲妈那边瞥了一眼。

这钱与其借给刘家,真不如拿给大舅家应急。

“大舅,家里有锅做饭吗?”

唐植桐提了一嘴,就开始关心张家目前的生活。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前年炼钢的时候,上面倡议“存铁不留”

,到了下面就走了样,成了“寸铁不留”

,不仅家里的锅、勺子都给融了,有些地方甚至连门锁、门鼻都给扭了。

甚至有个地方突发奇想、异想天开,在某一峡谷内创造了世界上最大的“炼钢炉”



办法就是将一条峡谷两头封死,然后一层木柴、一层矿石、一层木柴、一层铁器的堆起来。

最后放火点燃,烧上几天…… 没锅的地方很多,理由也很充分:都吃食堂了,家里还要铁锅做什么?

城里都有这种家庭,就更不用说乡下了。

“有,煮开水的时候偷偷做一点糊糊喝。”

张永祥实话实说道。

“那还好,家里要是短了吃的,您让小平哥给我写封信,我过去给您送。”

唐植桐点点头,看来四九城这边的农村确实要比其他地方的农村好一点。

城里的食堂早就解散了,但农村的食堂还没有。

这有积极的一面,能更好、更平均的照顾到每位社员,但口粮太少,社员吃不饱,就只能自己想辙。

在这期间,家里有人去世也不敢声张,就那么放在床上,只要能在队上多挂名一天,就能借用亡人的名义多领一天的饭…… 也有脑筋灵活的,逮个老鼠、拿值钱的东西换点干粮啥的煮煮吃。

想煮就得有器具,没有铁锅就只能用个陶盆啥的,就这,还得防着点,生火不能冒烟,一旦被发现,这陶盆就保不住了。

“不用,现在队里食堂还有口粥喝,自己再挖点野菜,加上你小平哥带回去的那些,尽够用了,能撑到麦子下来。”

张永祥听后连连摆手,自己不容易,妹妹这边也不容易,他不愿意给妹妹一家添麻烦。

“大舅,咱是体己亲戚,遇到困难您别自己扛着,一定跟我说,我帮着想办法。”

唐植桐说的很郑重。

他刚才眼瞅着亲妈别扭,心里明显是放不下张永祥,只是她暂时还没有转过弯来,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家受为难而置之不理。

四九城今年不仅天气热,天还干旱,照眼下这个气温下去,5月底6月初,小麦就该收割了,但能有多少收成,还真不好说。

“唉,行。”

张永祥叹口气,没有怨天尤人,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答应的很惭愧。

“大舅,喝水。”

唐植桐一时无话。

这些并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声音传到了四九城,部分受灾严重的地方,野菜都不够吃的,灾民瞅见一颗,拔出来揉揉就得往嘴里塞,深怕下手晚了就被抢走。

不仅荠菜是如此,就连七七菜也是,要知道,七七菜可是带刺的。

更有甚者,唐植桐听说耗子饿的皮包骨头,打起了尸体的主意…… 好在全国大部分农村最难捱的日子将于今年五六月份逐渐缓解,随着新粮下来、整风、及下半年的人员下放,局面会在明年出现根本性的扭转。

理论依据主要在人口出生率上:59-63的常住人口出生率分别是2.

48%、2.

09%、1.

81%、3.

72%、4.

36%。

62年婴儿潮是公认的,众所周知,怀胎十月才能分娩,这么多孩子不可能都是卡着点在62年末出生。

这两年的新生儿大部分出生在农村,因为灾难传导的滞后性,城里真正的苦日子眼下才刚刚开始,甚至还没开始,结束的时间自然也比农村要晚上一些。

唐植桐不愿继续沉重的话题,开始跟张永祥详细了解了张承平看病的过程、待遇等等。

舅甥俩在这边聊着,张桂芳那边不仅没闲着,反而很麻利。

由于前几天唐植桐一直从教师进修学院那边往家里带菜,家里的菜票就省下了,今天小两口出去裁布,张桂芳全买了回来,打算改善一下生活。

张永祥这么一来,正好做个菜。

张桂芳本来想素炖的,但一想到大哥那干巴巴的样子,一咬牙、一跺脚,把过年时攒下的肉罐头拿出来一个,用刀撬开倒进了锅里。

凤芝在旁边馋的直咽口水,盼着亲妈能把罐头盒给自己。

然而张桂芳不舍得将满是油星的罐头盒,用热水烫了两遍,刷罐头盒的水全倒进了锅里。

即便如此,凤芝也不嫌弃,自顾自的又加了些热水,接着是凉水,把里面的水兑成温水后,小心翼翼的对在嘴边仰起头,全喝了。

凤珍回来的晚一些,没能赶上分一口,放下酒,把手往前一递:“哥,二锅头两块二一斤,这是找回来的钱。”

“你拿着吧,留着买只笔啥的。”

唐植桐没收,补贴给了妹妹。

凤芝在一旁见跑腿费这么高,就有些眼热,噔噔噔跑到唐植桐身边,依偎过去撒娇:“哥,我也能打酒。”

“下一回你去,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给你姐留点汤。”

唐植桐看着妹妹那油乎乎的嘴唇,赏了她个脑瓜崩。

“桉子,跟你大舅先吃着点。”

张桂芳将炖好的菜盛出来,眼瞅着白酒也打来了,开口道。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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