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意外来信(1/2)
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星期日。
昨天晚上刮了一宿的南风,风力还不弱,在屋里听着风经过树梢、屋脊时发出的动静,犹如鸣音烧水壶发出的动静,单调、持续,有些枯燥。
在北方来讲,刮北风意味着降温,刮南风代表着升温。
今天天气暖了一些,张桂芳就盘算着将自家厕所给掏一下,把粪掏出来积肥。
其他省份饿肚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四九城,除了装聋作哑的,其他已经都知道年景不好了。
小老百姓也有危机意识,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怎奈现在的定量也就刚刚够吃,压根攒不下。
手里有几个闲钱的,还能去外面找补一点,但也不容易,因为大多卖吃食的地方都需要排队,唯一一个不排队的大概只有集市或者黑市了。
今天一大早,张桂芳去水站接水时,听了一句闲话,酸酸的、带点眼红的那种。
“桉子他娘,你家起来喽。”
话是好话,但要看从谁嘴里用什么语气去说。
有个嘴长的大妈见了张桂芳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阴阳怪气。
“孩子提了干,赚得多了。”
大庭广众的,张桂芳又不是嚣张跋扈的人,只是不软不硬的怼了一句。
“哎呀,你知道吗?
这年头鸡可值钱了,西边那谁谁谁家的小子,媳妇坐月子没奶水,他跑市场上买了一只鸡,你猜多少钱?”
这位仿佛看不见张桂芳的疏离,硬是继续说道。
张桂芳在一旁笑笑,不接茬。
张桂芳不接茬,但有其他人捧场:“多少钱?”
“五十!
一只鸡五十块钱!
俺滴老天爷,都赶上一家人两个月的开销了。”
有了接茬的,这位表情夸张的神展开手臂,一只巴掌伸开来回翻动,表达着自己的震惊。
“这么贵?!
早知道就养两只鸡了。”
旁边有人懊恼道。
“桉子家好几只呢!
对吧,桉子妈?
光卖鸡就好大一笔钱,能买辆自行车了。”
这人图穷匕见,自顾自的说道。
“这哪能卖?
还要留着下蛋呢。”
家里养的都是母鸡,其实没多大动静,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但这种事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桂芳有些腻歪,说罢,担起接满水的水桶回了家,留下一帮人在身后叽叽喳喳。
回到家,倒下水,尽管水缸还没有满,但张桂芳没了挑水的兴致,打算先把茅坑给清出来。
今儿不上班,唐植桐稍微睡了会懒觉,出门就闻见了味道。
茅坑平常还好,张桂芳时不时的往里面垫层土,遮遮味,只要一翻,那味道隔着两条街都能闻见。
“妈,您歇着,我来弄。”
唐植桐撸撸袖子走上前,总不能当儿子的看着,让当妈的干这种脏活累活吧?
“我来吧,你再粘一身味儿。”
张桂芳摇摇头,拒绝道。
“嗐,您弄也是一身味,我小心着点。”
唐植桐过去,从张桂芳手里接过掏粪工具,铁了心要做一回掏粪工。
“你这孩子……”
儿子孝顺,张桂芳笑着说了一句,也就让出了位置。
“妈,今年这粪掏的早了点啊。”
唐植桐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外面掏,一边跟张桂芳聊着天。
“眼瞅着天就暖了,现掏出来积肥,过两天翻翻地,一块撒进去。”
张桂芳说了自己的盘算。
“成,您去忙吧,我自个来。
咱家有一个人臭就行了,别让味儿粘上两个人。”
唐植桐掏了几勺,开始赶人。
待张桂芳走远,唐植桐就开了作弊器,排泄物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发酵,那味道比豆汁儿还提神醒脑。
其实这活完全可以交由掏粪工来做,无论是胡同里的公厕,还是个人院子里的厕所,掏粪工都是免费给掏,但有一条,掏出来的排泄物是不会交给个人,而是由掏粪工带走。
经相关单位晒干后,再分配给附近的农场、公社等。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由于自家院子里种菜,需要肥料,所以张桂芳舍不得那点大粪。
在外挂的协助下,唐植桐一边掏粪坑,一边将那股味道扔到了六十米外的高空,让其随着南风吹向远方…… 这年头是有化肥的,但产量感人,别说唐植桐家,就连公社都不一定能分到。
为了让自家院子的蔬菜生长的更旺盛,唐植桐在掏粪的同时,偷偷的将在工地时收集的草木灰、粪便掺在了里面。
当然了,唐植桐也没有老老实实干,用外挂解决了大部分工作量,并将掏出来的原始肥料堆成了一个谷堆的模样。
最后,唐植桐又和了泥巴,然后将泥均匀的涂抹在堆起来的粪堆上。
在农村干过的都知道,这叫堆肥,糊泥是为了让里面的微生物肆意的去繁衍,把排泄物分解为有机肥,以便于达到肥效长效、缓释的目的。
“干得不错。”
张桂芳再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被儿子堆得整整齐齐如同坟头般的大粪堆,夸赞道。
“这活还得是我来干吧?
您以后说一声,不用自己动手。”
唐植桐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呲着牙说道。
“这不是担心累着你吗,坑里你看了吗,需要重新挖吗?”
张桂芳站在茅坑边往里面张望。
“看了,不用,待会我往里撒层土就成。”
唐植桐在一旁接茬道。
无论是胡同里的公厕,还是院子里的茅坑,都是采用土渗式的,当使用到一定程度,排泄物里的水份不再往下渗时,就意味着该换地方了。
“一会干完换身衣服,把这身放院子里挂起来晒晒。”
张桂芳听唐植桐这么说,也没有坚持,掉头回去忙自己的了,压根没跟儿子提刚才担水发生的事情。
换了身衣服,吃了早饭,唐植桐跟着小王同学一同去了椿树胡同,昨儿小王同学送静莹的时候,叶志娟让小两口今天过去一趟。
“咱妈没说啥事?”
路上的时候,唐植桐问道。
“没说,应该也不是啥大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王同学惬意的蹬着自行车,从花市到椿树胡同大概方向是由南往北,有南风吹着,骑起来并没有太费力。
“行吧。”
唐植桐心里没底,心里盘算着,若是因为鼓捣的鸣音烧水壶没有外汇市场的话,就再把双向开关拿出来交差。
小孩子的矛盾就如同六月的天,阴的快,晴的也快。
当唐植桐两口子到妇联宿舍时,敬民正跟前阵子吵架的那帮孩子在院子里玩的欢。
“姐夫!”
敬民在看到唐植桐和大姐后,跑过来打招呼,前前后后打量了个遍,没发现能吃的东西,脸上就有些失望。
“在这玩吧,别吵架。”
唐植桐摸摸小舅子的脑瓜,也不管他作何感想,拉着小王同学往上走。
敬民没有喊“大姐”
,再加上那鬼鬼祟祟的眼神,让小王同学很不爽,眉头都皱起来了,若再不拉走,说不准“小小司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