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仍旧是空气沉闷的饭桌。

宋天豪大口扒着饭，筷子跟碗壁不断碰撞出细碎声。

柳安澜皱起眉，不耐道：“你吃慢点行么？

别弄那么大动静，你想让童童跟你学么？”

“哦...”

宋天豪低声应了一声，减慢了扒饭的速度，咀嚼动作也减缓不少。

柳安澜抬眼：“今天去医院复查，情况怎么样？”

“没事，没什么问题，但医生让我做一遍全面体检排查一下。”

“查什么啊！

活蹦乱跳的，多余花那个钱，你就没事！

能吃能睡的。”

柳母在旁插话。

“你还是仔细查一下吧，这两天你总怪怪的，别真出什么问题。”

柳安澜接过话头，“尽早查出来，尽早回去工作，耽误的太长时间不好。”

“我知道。”

宋天豪点头。

柳安澜放下筷子：“对了，明天我有个同学会，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们自己吃吧，不用等我了。”

宋天豪心一紧，手中筷子顿住：“什么同学会，大学还是高中？”

“管那么多干什么，我早去早回，就是跟老同学聚一聚....

早点吃完早点休息吧。”

柳安澜声音平淡。

“那个。”

柳母突然开口，“天豪，明天我也有事，你去接个孩子行吧？”

“行...”

...

洗漱完毕，主卧灯光泛着冷白。

柳安澜窝在被子里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更显清冷。

主卧内灯光暗黄，柳安澜已经躺在了被窝里刷着手机。

宋天豪换好睡衣，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枕边悄摸摸塞了一片碧云套。

床上只有两部手机的光亮，彼此沉默。

宋天豪喉头滚动，心中忐忑，犹豫了十分钟才开口。

“什么同学会？”

“什么什么同学会？

同学会就是同学会。”

柳安澜扭过头，不悦道，“宋天豪，你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你书房桌上摆的那个照片是你大学同学是吧...”

“你有完没完啊！？”

柳安澜柳眉倒竖，“就是普通大学同学，拍了照片怎么了，摆在我桌子上碍你什么眼了！

你说你跟我念叨多少回了？

非要胡思乱想是吧。”

“我就是问问，明天用不用我去接你...”

“睡觉！”

啪的一下，灯光灭去，房间陷入黑暗。

宋天豪表情定格在黑暗中，胸口抽了一下，疼的呼吸短促。

妻子桌上那张照片已经摆了许多年。

照片在脑子里清晰到扎心....

柳安澜和另一个男人，笑得很近，搂得很自然。

如果只是普通同学，为什么要那样，又有什么必要一直摆在案前？

结婚那天，她躲在房间里哭着跟人打电话，说的又是什么？

心口像被硬生生插进一根锈钉，宋天豪脸微微扭曲，眼眶泛着泪意。

缓缓躺下，身侧的呼吸声均匀安稳，像与他隔了两个世界。

伸出手，触到腰间温热的曲线。

下一瞬，腰肢骤然一紧，往前缩去。

柳安澜平淡的声音响起：“干什么？”

“安澜...

咱们很久没...”

“我累了，下次吧。”

“安澜...

你，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宋天豪试探道。

灯光再次打开，柳安澜坐起身，直直看着他。

“你说隔三差五非来那么一次，千篇一律的有什么劲啊？”

“我...

夫妻之间...”

“好，你需要我无所谓，快点吧，完了我好睡觉。”

灯再灭，黑暗重新笼罩房间。

宋天豪没动，怔在暗处。

胸口那股酸痛像是往四肢蔓延，手脚冰凉，像被潮水淹没。

眼前忽然闪回起她年轻时跟自己在出租屋，吃着路边摊，笑的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现如今只剩寒潮...

同学会！？

宋天豪忽然咬牙一转身，按住柳安澜双臂：“你爱不爱我？”

“你有病啊？”

柳安澜大惊失色，“干什么你？”

“什么有病，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宋天豪声音颤抖，不断低声质问。

“你走开！”

“你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柳安澜忽然动作一松，两人目光对视。

枕侧手机散发的微光，照亮了两人的脸。

昏暗看着那双眸子，宋天豪忽然心中一暖。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看过她了，还是跟以前..

“我告诉你，我讨厌你！

讨厌你行了吧！

松开！”

宋天豪呆滞当场，双手脱力，眼眶流露出一种悲。

他怔怔地坐着，最后木讷地躺回去。

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