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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刺杀(1/2)

「林小友何事见教?

」 娄松之老,老得惊人。

一袭绀青道袍——真正古修制式的广袖深衣,银须修剪得极是齐整。

虽年齿已高,步履却轻捷如风,那双眼更是锐利胜过后生晚辈。

林昭然虽未选修语言学,但从史课便知此老治学之专,堪比楚丹秋之于符箓算学。

不过娄松至少明白,寻常学子难有他这般热忱。

「听闻先生精通译事,」林昭然道,「弟子偶得一段陌生咒诀,只录其音,未解其意。

但求先生指点语种渊源。

」 闻听陌生语言,娄松双目骤亮,小心翼翼接过记着巫妖咒诀的纸笺。

甫一瞥,瞳孔便猛然收缩。

「此物从何而来?

」声若蚊蚋。

林昭然心念电转,终择半真半假之说:「月前遇袭,对方施术时念诵此咒。

但求知其所云。

」 娄松深吸一气,仰身靠向椅背:「未中此术实乃万幸。

此乃魂术一类。

」 「魂术?

」 「亡灵邪法,」娄松正色道。

林昭然一怔。

亡灵术?

巫妖施展此等术法倒不稀奇,但亡灵术与时光回溯有何干系?

毫无关联。

这愈发坐实张明远才是始作俑者。

「且慢,这究竟是何种文字?

」林昭然追问。

「嗯?

哦!

此乃古蛮文,」娄松道,「紫墟族崛起前,蛮荒大陆各族多用此语。

崆阳城遗迹中常见此文字,可惜……」 老人叹息一声: 「最阴毒的仪式与亡灵邪法,多以古蛮文撰就。

坊间绝无相关典籍流传。

不过当务之急是这袭击者——施展此等邪术,必有所图。

」 林昭然心知无法搪塞,却仍绝口不提时光回溯之事,只杜撰道:夏祭期间曾听闻有人密谋攻城,初时只当笑谈,不料被两名黑袍人察觉,竟以陌生术法相袭。

娄松反应之郑重远超预期,当即令他归家静候,声称此事交由他处置。

啧。

竟比预想顺利——娄松未当即押他去衙役录供,虽觉此事迟早难免。

林昭然在房中来回踱步,睡意全无,渐难压制心中惊惶。

无论明智与否,木已成舟,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且看这抉择将酿何等后果——于己,于众生。

叩门声骤断思绪。

那敲门声铿锵短促,与他相识之人的节奏迥异。

「这就来!

」他扬声应道,暗忖定是为那番说辞而来,「不知——呃!

」 林昭然呆望胸前透出的刃尖,张口却发不出声。

勉强抬眼,只见袭击者身形矮小,着玄色夜行衣,面上覆着无相白面——尚未看清,那利刃已自他体内拔出,又狠狠刺入。

一次,两次,三次…… 当黑暗吞没视野时,他竟庆幸死亡降临。

原来利刃穿胸之痛,这般难熬。

---------------------- 林昭然猛然睁眼,腹部剧痛如潮水般炸开。

他全身痉挛,撞上压来的重物,霎时睡意全消。

「晨安——」 林琪琪的问候戛然而止。

但见兄长惊坐而起,双目圆睁,喘息如牛。

他被杀了!

那些人杀了他!

刚将袭击之事告知他人,当夜便遭毒手!

对方怎会知晓得如此之快!?

娄松是同谋,抑或敌人眼线遍布!?

「可是噩梦?

」林琪琪问道。

林昭然深纳气息,强压胸臆间残留的幻痛。

「确是场...

噩梦。

」 ------------------------- 林昭然自知该凝神听云墨心讲授,可心神总不由自主溯及昨夜之事。

细想来,遭此变故原不足为奇——那般规模的入侵若无内应,岂能掩人耳目?

既有人示警,对方自然要除之后快!

况且若通报衙役便能化解灾劫,张明远早该办妥,何至于令他三度重历此月?

不过他对这「回溯」倒是生出几分敬意。

方经两度生死,竟已三历此月。

自己似乎格外容易殒命。

张明远不是说过,若不早作防备,他总在最初那波袭击中粉身碎骨么?

忽觉云墨心已止住话头,正凝眸相视,他这才回神,投以询问目光。

「可还安好?

」她问道,目光瞥向他双手。

这是何—— 原来双手正不住轻颤。

若面色与手相仿,想必此刻也是惨白。

他交叠双掌搓揉数下,继而紧握成拳,终是重掌肌体。

「尚有些不适,」林昭然坦言,「但无大碍,教习不必挂怀。

」 云墨心默视他片刻,微微颔首。

「善。

」云墨心道,「可要为师施展传送术送你?

瞧你这般情状,乘飞舟怕是难熬。

」 林昭然一时语塞。

他素来厌烦飞舟,此刻这提议无异雪中送炭,只是……为何这般殷勤?

「不敢劳烦教习……」 「不妨事,」她摆手,「为师正欲前往天衍阁。

现既强令你拜入赵虚明门下,权当补偿罢。

」 这倒不假。

那赵虚明确是个不堪造就的授业恩师。

林昭然告退去禀明母亲——耗时之久令他暗恼,母亲听闻传送术便忧心忡忡,絮叨不休——随后拎起行囊随云墨心出门。

他心下其实隐有雀跃,毕竟从未体验过传送之术。

若非昨夜利刃穿胸的记忆犹新,这份欣喜当更浓几分。

「可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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