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然自知，若仅随众施法轰击，不过杯水车薪。

他凝神锁定那两头雷蜥，探得它们心智愚钝，对心术抗性之弱更出乎意料——既是敌军以心术操控之物，原就该如此。

虽不能如提线木偶般完全掌控，但干扰其攻势已绰绰有余。

果然，当雷蜥逼近教习们以点石术筑起的临时壁垒时，两张血盆大口骤然张开。

就在雷光即将喷吐之际，林昭然猛然操控二兽扭头相对。

两道雷弧凌空相撞，炸得它们鳞甲焦黑。

暴怒的情绪在简单心智中翻涌，二兽当即放弃冲锋，互相嘶吼对峙。

林昭然趁机火上浇油，将这份怒意催至顶峰——两头巨兽顿时撕咬成一团，至死方休。

余下敌军却训练有素地绕开缠斗的巨兽，攻势未受半分滞碍。

血战就此展开。

林昭然怔然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自陷时光回溯以来，他历经恶战无数，却从未如此惨烈。

两军相接后战局瞬息万变，即便此刻尘埃落定，他仍理不清其中脉络。

守军终是击退了来犯之敌——当魔物仆从死伤过半时，那些术士便仓皇逃窜——但伤亡之惨重远超预计。

林昭然自己也曾被冬狼群围困，全赖藏在礼服内的五枚爆裂符才捡回性命。

当然，齐戎及时率援军杀到亦是关键。

当一只大手突然按上肩头时，他险些条件反射地祭出灵矢，幸而及时认出是齐戎。

「整场战斗都在干扰那些巨兽的，是你小子吧？

」斗法教习沉声问道。

「不错。

」林昭然耸耸肩。

轮回将尽，已无隐瞒必要。

「这是我能为战局做的最佳贡献。

」 「那只飞龙若非被你操控着栽进土里，楚丹秋早被烤熟了。

不过——」教习眯起眼睛道： 「我们得好好谈谈你这手魂术的来历，还有极限究竟...

」 「哈。

」林昭然嗤笑一声，「恐怕为时已晚。

」 「哦？

」教习的声音里混杂着警告与好奇。

「确实。

」他嘴角含笑，「这个轮回马上就要结束了。

」 齐戎茫然瞪视他数息，刚欲开口——黑暗骤然吞噬一切。

当林昭然再度睁眼时，已回到栖云镇的床榻上，崭新的轮回就此开启。

--------------------- 新轮回的开端与上次几无二致。

他带着琪琪登上前往青云城的飞舟，用术法把戏和添油加醋的冒险故事打发时间，甚至与安慧心攀谈片刻。

不过仅止于片刻，因他在落霞镇停靠前就讲完了故事，又未在舱室里展露惊人术法，那姑娘很快对他失了兴趣。

「到了。

」林昭然踏下飞舟，帮琪琪拎出行李。

她坚持自己拿包裹的模样颇为可爱，但他早知这份坚持撑不过半日。

也罢，且让她再嘴硬会儿。

「欢迎来到青云城，我最亲爱的妹妹。

」 「你也就我一个妹妹。

」她回嘴，眼睛却忙着打量宏伟的枢纽站。

「所以我才说『最亲爱的』。

」他淡然道。

琪琪懒得理他，只顾研究彩绘店招、穹顶巨钟与川流人群。

说实话，她比初来青云城的林昭然当年镇定多了。

「好大。

」她最终得出结论。

「青云城乃交通枢纽。

」他简略解释，「人流量自然大。

」 「能逛逛吗？

」她突然问。

「你是想扫荡商铺买小玩意儿吧？

」见她鼓起腮帮，他补充，「行，但只许买一件，别太离谱。

」 「什么叫离谱？

」她贼兮兮地瞄向橱窗。

「自己判断。

」他才不上当。

「要是拿不准呢？

」 「问我。

」 其实他买得起任何她看中的东西——尤其几天后就有笔横财入账——但绝不能助长她这性子。

琪琪本就不懂节制，若再惯着还得了？

接下来一个半时辰，他任由妹妹像醉蝴蝶般乱窜商铺，自己则专注练习心灵感知。

枢纽站密集人群产生的情绪乱流依旧干扰严重，但已能勉强锁定特定目标。

他以琪琪心神为锚点，逐步解析周遭路人的思绪。

这进展缓慢却必要——他受够了一遇人潮就失灵的心术。

她最终选了座雪景球。

必须承认这工艺品确实精美——球中屋舍树木纤毫毕现，仿佛将真实景观缩入水晶球。

虽无灵力波动，但制作显然运用了高阶术法，价格自然不菲。

好在没超出他心理预期，便爽快付了账。

他暗自琢磨自己的点石术能否复刻这等工艺......

采买完毕，他们直奔中央广场喷泉。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直接绕行公园——没必要再遇那群窥脑鼠。

琪琪毫无心灵防护，若被鼠群从杂念中窥得关键信息就糟了。

这改变影响深远。

因未提及窥脑鼠，薇娅对他戒心大减，反倒热情留客。

哼。

他顺水推舟应允下来。

此刻正是探查薇娅心思的最佳时机——趁她尚未起疑前。

「天衍阁的学生？

」薇娅挑眉道： 「对乡下孩子来说可不容易。

当然不是说乡下不好——我们也是小地方来的——但听说天衍阁只收......

」 「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关系过硬？

」他接话道： 「其实录取看三样：考试成绩、名师举荐、以及是否得罪不起推荐人。

只要付得起学费且笔试过关，基本十拿九稳。

」 「你是靠成绩？

」薇娅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