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文学城(5/6)
关掉花洒,容修披上浴袍,来到洗手池前。
他选了黑瓶香水,他代言的作品。
耳后,后颈,脉搏处迸出暗香。
低调张扬,内敛霸道,感性的反叛魅力。
double-edged,男人的双面。
世界上有一种男人,远时,他是天神,近时,他是魔鬼;梦里,他是杀手,醒来,他是缪斯。
他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手。
水声中,撩人嗓音带了丝暗哑,容修轻声地哼着一首英文歌: “我的未来陷入一片幽暗荒野,我所拥有的一切消逝殆尽。”
那是一双能奏出美妙旋律的乐灵之手。
冷水流过修长手指,他用一支软毛牙刷清洁指甲,然后慢条斯理地,略带了丝强迫性质地,仔仔细细地清洗着他的手背、掌心、指缝、指尖…… 似欲将脑内画面中的每一处被他人触碰的、被侵占的、被冒犯的地方清洗干净。
忧伤缓慢的歌声,回荡在浴室里,轻烟嗓淡淡地唱—— “我还能做什么?
我还能去向何处?
这世界是个孤独之地,我形单影只……”
大红花保时捷放在洗手池上。
亮着的手机屏幕里,是一条回复,来自祖煊。
上一条信息是容修早晨发的,他对资深人士提出了一个疑问:[当心态有悖契约规范,乃至于影响到感情关系时,该如何平衡调整?
] 直到这会儿,祖煊才回复过来。
而好友并没有直接回答,打一堆文字,不清不楚,云山雾罩。
祖煊:[罗曼·罗兰有一句话:真实的、永恒的、最高级的快乐,只能从三样东西中取得:工作、自我克制和爱。
——我经常用这句话反省自我。
当你觉得不快乐,那就说明这三样,至少有一样你没有做到。
当然,如果你做到了,那就只能说明,你选择的方式不正确。
] ——工作,克制,爱。
容修自认热爱这份唱歌的工作,深爱着他的伴侣,更是自尊自爱,严于律己,自我克制,乃至严苛地自省着。
从没思考过所谓的“方式”
是否正确。
浴室里的歌声停顿下来,过了两秒,又轻浅地继续: “除了你我生无可恋,我想让你留下,你却一笑了之……”
这是英国重金属乐队-黑色安息日(black sabbath)在七十年代发布的歌曲。
悲伤抒情,绝望沉重。
很多人不可思议,这是演唱《钢铁侠》主题曲的黑安的歌。
《solitude》,独处。
像这种悲情的歌曲,容修从没给劲臣唱过。
而当二人世界,在劲臣面前玩乐器时,容修也很少给他演奏太伤感的旋律。
始终克制着、把控着、平衡着他的情感输出。
冷静,含蓄,热忱。
从不在爱人的面前,袒露出自己不健全的、颓废的、黑暗的那面。
什么是克制?
百科解释:适用于不好的或不应有的情感和思想。
如克制感情,想去做而强制自己不做的行为。
——不好的情感与思想。
尽管不愿承认,但一直以来,在他内心深处隐晦的角落里,委实确诊了自己的性缺陷。
而在缺陷之上建立起的情感关系,自然也是一段不好的、危险的、会给人造成伤害的,乃至于变态的恋爱。
曾经伤害过一个人,改变过一个人的命运,那人十年游走边缘,这是容修一生也不会忘记的瑕玷。
自责,自省,自罪。
所以他克制。
近乎所有精力都用来“克制”
,不敢触碰,亦不舍放手,轻不得,重不得,一步一步地探索;犹如在泥沼中寻路,深一脚,浅一脚,只望身后那人平安顺遂,跟着自己,别委屈着。
但是,他发现,越是小心试探着,克制着分寸与尺度,两人发展越是失去他的掌控,他甚至错觉地看见了未来整个关系大厦的倾塌。
圈内人都知道,在这场关系中,并不是两人有感情就能永结同好,先选择离开的往往是臣服一方,受伤的永远是支配的那个,而且结局大多很惨。
容修垂着眸子,优雅而又专注地唱歌,盯着屏幕良久。
他唱到了属七和弦的部分,这是必须要解决的一句。
“也许我会独自回家,自你走后,我哭泣便从未停止,从未停止……”
目光涣散地,他看着手机屏幕,三十秒,一分钟,直到手机自动息屏。
容修转身走出浴室,半空中举着双手,像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不用手指触碰任何东西,等它们自然风干。
关了套房所有的灯,遮光窗帘拢得严严实实。
总统套一片幽暗,只留有玄关处一星门廊灯。
脚步轻,且缓,经过空阔的客厅,容修身披浴袍,衣襟半敞,露出饱满的胸肌。
容修来到玄关,站在家门前,微醺暖光里,依稀只看清眉目。
他背靠玄关墙壁,头微仰,望着前方黑暗虚无。
这夜如此深。
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门锁发出一声响动。
大约凌晨两点半,顾劲臣在房门口站定,缓缓地推开 统套房门。
走廊灼眼的白光从身后涌入,眼睛不适应屋内黑暗。
劲臣进到房内,皮鞋轻轻踩在柔软地毯,没发出任何声响。
劲臣转过身,轻轻关上门,门锁咔哒声无比清晰。
深夜静谧,他解开两颗衬衫纽扣,深深舒了口气,转身要往屋内走。
紧接着,就被玄关处的一抹黑影惊到!
幽暗的一星暖黄灯光下,劲臣僵在原地,一眼就认出那挺拔身形,下一秒就被迎面而来的身影罩住。
腰被手臂勒住,身体站不稳,被那力道往前带去。
容修的浴袍半敞,露出半片胸肌。
劲臣撞在他胸膛,吓得瑟缩,耳边呼吸低沉而又潮湿。
来不及思考太多,劲臣大脑一片茫然,却闻到熟悉的男香。
他惊慌地想看清楚容修,迎着那双微眯着的眼睛,看到冰冷的暗芒在其间闪烁。
黑暗中,两人僵持两秒。
他察觉出哪不对,他想做点什么,或说些什么,但他的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缚住,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
劲臣心跳开始加快,身体在微微地颤。
他的西装衬衫领口敞开,琐骨精致,耳垂泛着红。
他仰着头,却不敢正视他,眼光里有无助和恐惧,他知道,先生在生气。
容修微垂着眼睑,隔着金丝眼镜,那道目光似带笑意,让劲臣有了一种错觉,仿佛镜片后的眸子里还有一丝柔软。
容修轻揽他腰,缓缓倾身,唇贴在他耳垂,“跪下。”
那轻磁的嗓音有着如刀锋的质感,染了几分隐怒。
劲臣身体紧绷,耳朵轰鸣,眼神颤抖着,惶恐,无措,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先生第一次主动对他做出明确命令。
玄关幽暗的灯光里,几乎下意识地,劲臣做出了反应。
先是左腿,然后右腿,膝分开,脚贴拢。
那姿势标准而又漂亮,一身体面西装的男人雌伏眼前,视觉冲击令容修别开视线。
而适应光线的劲臣很快就注意到,容修的双手未露在外,修长的手指戴着一双白手套,雪白,白得刺眼。
触碰不到爱人的温度,劲臣思绪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