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城(2/3)
再不济也是要脸面的人,盛夏来东莞之后,从没有对任何说过性取向的问题,即使在被强行要求接待女客人、被壮汉们群殴时,也没有透露过这件事情。
在经历了四段不堪回首的恋情之后,心如死灰的盛夏把自己隐藏得很深,本想着,要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一辈子。
但是他遇见了霍飞,霍飞知道他的事情。
剧情进行到:在小巷子里,霍飞一身皮衣,救下了盛夏,把他带到了俱乐部。
安顿下来之后,就带一身狼狈的盛夏去洗了桑拿。
这场戏,在桑拿房,片场清了人。
场记打板:“开始!”
霍飞坐在桑拿房里,灯光暖色,氤氲的水气中,他听见脚步声,看向拉开木门的男人。
盛夏穿着一次性浴衣,腰间系了带子,露出嶙峋琐骨和心口,脏污已经淋浴洗掉了,脸上和身上还有伤痕。
“冲过澡了?”
霍飞问。
盛夏回手关了门,有些窘迫地别开脸,“嗯。”
离开北方之后,南下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家冲凉,他从没有和旁人一起蒸过桑拿。
镜头给顾劲臣做了面部特写,而后渐渐拉远,李里导演把镜头艺术玩到了极致。
“过来啊,”
霍飞说,“我怎么每次遇见你,你都这么倒霉?”
盛夏没做声,抬步上台阶,上下衣物一件不少,却半遮半露,坐在了霍飞的身边。
洗去身上血迹和污秽的盛夏,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
霍飞侧头打量他一会。
盛夏闭上眼睛,“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同样生下来都是人,我会和别人不一样,而且还这么倒霉。”
说完之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霍飞别开视线,看向炉子里的火星。
不知过了多久,盛夏就快睡着时,忽然感到霍飞的脚碰到了他的,碰一下就躲开了。
看盛夏没有动,一会儿又碰一下。
盛夏呼吸急促了,但依旧闭目仰靠地坐在那,直到一只手触到他的腿,然后一点一点往上,盛夏也伸手过去…… 空窗期忍耐了太久,盛夏发出难耐的低喘声。
镜头只拍摄了上半身,监视器里,两人并肩坐在桑拿房的长椅上,面朝前方,仰靠着弄着对方。
整个过程,两人一句话也没有,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盛夏扬起了他精致的脖颈,大口喘-息着,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停。
下一场。”
李里导演的视线从监视器上移开,目光落在布景桑拿房内—— 嗯,两位演技帝肩并肩,正在互相抓手腕,在片场人员眼里,那两人就是在掰腕子。
…… 因为一次互手之缘,两人就这么亲近起来,盛夏来到了霍飞工作的同志俱乐部,成为了陪聊男公关,落名在霍飞的手下。
高级俱乐部在东莞很隐秘,同志圈本来就小,来了一位新人很快就传开了。
据说,他名如其人,聪明貌美,雅致又神秘,没多久,就成为了俱乐部的名人。
这里有顾劲臣一身西服跳钢管舞的片段,这也是剧组人员们认为顾老师如鱼得水的地方。
灯光幽暗,口哨声四起,盛夏在钢管上扭摆腰肢,一颗一颗解开西装纽扣,明明内里的衬衫还在,只露一个肩头,就让台下的男人们为之疯狂。
有人为他一掷千金,只想买他出台一次。
盛夏从不正眼看他们,他经历了太多,知道来这种地方消费的所有男人都不值得信任,他们像野兽一样,用“钱”
博他一笑。
可他没心思笑,他只想快点下班,回到自己不大的住处,安稳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
有时候,在俱乐部里,盛夏坐在卡座,和客人举杯畅饮,抬起眼时,会看见霍飞经过。
两人会目光交接,对视很长时间,然后各自避开视线。
下一场戏,盛夏与霍飞有了感情,但霍飞却将盛夏介绍给了一位大人物。
场记打板:“开始。”
这晚,盛夏陪了一桌北方来的商业人士,起身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里出来时,看到霍飞在洗手,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没想到却被霍飞一下子抱住了。
霍飞头埋在他颈间,盛夏没有反抗,听对方低声说:“那个京城来的大老板,今晚你去陪他。”
盛夏浑身一抖,“你确定吗?”
霍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应声,过了好久,才道:“我在楼下等你。”
“……好。”
盛夏说。
这一段的独白很黑暗,盛夏说,他看见了黑暗中更黑暗的部分。
“真正的黑暗并非所处的环境,而是来自心底深处的绝望和消极,连反抗的兴致也没有。
“据说像我这样的男人,也可以像女人一样挣饭吃,俱乐部说我不乏资本,所以我自己本身就是一桩大买卖。
“俱乐部里的富人们,花了大价钱来买与我一夜的情分,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呢?
回忆往事种种,那些人把我当过人看么,我对他们付出感情一文不值么?”
盛夏被男人接走的那一晚,霍飞一直坐在宾馆的楼下,就在小马路的对面马路牙上,他仰头望向高楼一片窗子。
他心里清楚,其中一扇窗内,盛夏正和某个男人在做那事。
月光里,霍飞坐在马路牙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高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旁边的花砖上。
两个小时后之后,盛夏一个人下楼了,霍飞拉开车门,开车送他回出租房。
车内,盛夏时不时侧头看向霍飞,霍飞目视前方开车,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事实上,盛夏的首位客人,是霍飞精挑细选出来的京城富豪,有趣的是两人并没有做成。
反倒是那晚之后,俱乐部里多了一个“传说”
。
霍飞知道这件事时惊讶不已,心底还隐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传说”
是这样的,在俱乐部所有客人都羡慕那位富豪标到了盛夏一夜的时候 ,据说那位富豪临回京时,一次酒后和朋友说漏了嘴——跟那个同志俱乐部的头牌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最后也没成功进去。
那位富豪原话:“那人实在是太漂亮了,我活了四十年,从没见到过那么漂亮的男孩,就是在电视上也没见过啊!
港台明星都没有他好看,大长腿那个白净啊……没法形容,面对那样一个人,心里激动啊,结果折腾半天……”
话没说完,大概意思就是,人太完美了,太激动了,舍不得硬来,可是不硬来,慢慢来,没忍住,在门口徘徊呢,一下就泄了,闹个好大没脸。
后来,人家连钱也没要,‘精神素质”
相当高啊。
霍飞得知这件事之后,心情说不上怎么滋味,一晚上盯着盛夏陪的那桌,盛夏时而抬眼望过去,两人隔着人群对视着。
那天午夜,盛夏下班,看见霍飞站在俱乐部不远处的路灯下等他。
就这样,两人顺着漆黑的小路一直往北走,走到十字路口又转进小路一路往西走,一直走到四大街。
这一路上,遇到公厕的地方,两人就溜进去,里面如果有人,就装的像上厕所,没人时,就难忍地抱在一起…… 盛夏这一段的独白中,充满了幸福感: “那一刻,我强烈感受到心脏怦怦跳,还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我能感觉到,霍飞很喜欢我,也许他比之前的任何一个人都喜欢我。
“我特别的喜欢他,喜欢他酷酷的样子,尤其是他抱住我时的那种狂野和奔放,他比我小一岁,但我却像个青春期的少年,仿佛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深夜的公共厕所里,他们手不停地在对方下边搓弄,随时观察外面有没有动静,紧张得不要不要的,稍微有一丁点小动静,两人就赶紧分开,若无其事地洗手,或假装上厕所。
除了这个公共厕所,两个男人就接着往前走,往家的方向,一边走一边聊。
他们回到了霍飞的租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很雄性的男人味。
两人再没有任何克制,一层一层扒去盛夏的衣衫,啃咬对方的每一寸肌肤,一口一句“宝贝”
,这让盛夏有种恋爱的感觉。
霍飞唤他“宝贝”
,那一夜他们狂野不羁。
醒来时,霍飞已经不在身边了。
盛夏晚上去俱乐部上班,也没有看到霍飞出现,据说他去拉活儿了。
盛夏只好一边工作一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