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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4/5)

老梁说。

老梁的ivocal账号粉丝不少,他偶尔会写一些落海西这一片娱乐场所和酒吧歌手的文章,每篇都会得到不低于十万的浏览量,算是特别有人气的权威乐评人了。

“写的渡口家的驻唱?”

小宇又问。

“是啊。”

老梁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说。

“非典那年,咱俩还没好上,你在咱们家琴行battle的时候,曾经输了一次。”

小宇说,“当时,我爸还活着,他也在场。”

“大早上的,你什么意思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梁不悦地咕哝,“battle输了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神。”

“但是,在那之前,你在井子门从没输过!

喂,起来,还大早上?

都快中午了!

你还记得当时赢你的那个小孩吗?”

小宇问。

老梁突然睁开眼睛:“???”

小宇缓缓点头:“就是他。”

老梁:“!!!!!”

“好像就是姓容的,那年他才十二岁吧?”

小宇回想道,“当时我爸还问他呢,是荣誉的荣吗,他说,花容月貌的容。”

老梁有点懵逼,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想起在听到的那把好嗓子,想起自己熬夜为他写三千字,想起粉丝区看见的那些帖子,还有十五年前,自己学吉他刚出师,就被一个小少年灭了的事。

小宇说:“后来,咱俩去海南跑夜场了,他一直在井子门混,听我爸说,他最后还是组上了乐队。”

老梁:“!!!!!”

是了,时隔太久,他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身为井子门琴行的“上门儿婿”

,老梁每年接触的新兴乐队太多了,解散的也很多,曾经就算再火,也很快就会销声匿迹被人遗忘,这么多年,他连自己去年教过的学生长什么样都忘了,更别提十来年没见的人了。

那个曾经battle赢了他的少年,只用半个月的时间,就赢了井子门所有琴行的所有老师,只要是开了吉他班的,全都难逃一劫。

没出师的吉他学员就更别提了,没一个是他的对手,12小节jam甚至连跟都跟不上。

简直和砸窑、踢馆、搅场子没差。

后来,惹了众怒,差点挨揍。

当琴行的老板们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的时候,他淡淡地说,想找一个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能一起玩的朋友组乐队。

那些大叔大伯们一听这话,不由皆是哑然失笑,又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在井子门大杀四方。

直到两年后,他遇见了白翼。

他们很快就组了一支乐队。

就像一股飓风,席卷了地下摇滚圈…… …… 容修。

容修。

老梁霍地坐起身:“dk!!

雾草?!”

小宇:“?????”

“dk!

dk!”

老梁握紧拳头锤床,“破车库记得吧?

东四环那家,破车库的常驻嘉宾,dk,他们解散时咱们在海南,”

他想了想,歪头看着小宇,“就是白翼的那个乐队。”

小宇恍然,身为贝斯手,他当然知道“京城小伯顿”



不过,好多年都没有白翼的消息了。

地下圈说他们afk了。

毕竟太多搞摇滚的,成家生子之后就放弃了,而且放弃得绝对彻底,就像戒x一样,乐器能卖的全都卖,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想再去碰,不想再去梦。

因为伤不起。

身在井子门讨生活的老梁和小宇两夫夫,目送了多少兄弟一个接一个地落寞离开。

这些人背着吉他,怀揣着只够住地下室的钱,还有满腔的热血与理想,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拼一个前程,然后一脸沧桑的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黯然离场。

“那两年,dk给破车库赚得盆满钵满,洪老板当年一屁股的债,就是靠dk翻的身,”

老梁说,“现在他做通讯生意,风生水起,前阵子地震捐款,世纪恒商捐了一个亿,洪老板也跟着捐了一个亿,如果没有dk,没有容修,没有白翼他们,能有老洪的今天?”

小宇叹气,“我爸说过,dk是所有解散的年轻乐队当中,最可惜的一支,如果好好发展,也许能大火二十年呢。”

“他们真退了?”

老梁皱眉,“可是……”

“眼瞅着十年了,你见过消失十年还复出的乐队?”

小宇说。

十年?

认识他的时候,自己刚出师,他还是个少年,仿佛就在昨天。

老梁小声咕哝:“可是他们老大回来了呀,说不定……其他人……也要回来了……?”

小宇笑了下,没应声。

老梁默了默,突然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

“干嘛一惊一乍的,你不睡懒觉了?

吉他中班的课不是下午吗?”

小宇问。

老梁开门往琴行楼下跑:“不管了,我先去召集兄弟们,你给四海琴行、秋叶、二分音符……挨个打电话,上微信,进群,让强子他们带上乐器,这几天来咱家车库集合!”

小宇说:“找他们干什么,开课的开课,带孩子的带孩子,打麻将的打麻将,哪有时间过来整天跟你瞎胡混。”

老梁说:“事关颜面的大事,你不懂,你就跟他们说,花容月貌回来了,老兄弟们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你就那么确定,老黄他们肯定会过来?”

小宇穿上睡衣,“那我得去张罗点儿菜了,烤肉怎么样,你也好久没和兄弟们聚聚了。”

“哈哈哈哈行,他们肯定会过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大家当年都是被那小子虐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谁呀!”

老梁放声大笑一会,忽然紧握双拳,目光如炬: “麻痹的,井子门要地震了!

果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这是十五年啊,老子一定要报了当年的踢馆之仇,一雪前耻!

老伴儿,不跟你哔哔了,我先下去练琴了!!!”

小宇笑盈盈地歪着头:“哦,当年打不过,现在老胳膊老腿儿的,练一会儿,就能打过了?”

老梁:“…………”

操。

好久没正经练琴了,这两年马马虎虎教小孩入门,水平不会下降了吧?

那小子已经重登舞台了,我们这群老前辈,绝不能输给他呀!

老梁心中一阵热血沸腾,蹬蹬蹬下楼,直奔琴行小库房。

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冲动触碰这把爱琴了,它尘封在库房的角落里,琴盒上落了一层的灰。

“好久不见了,老兄弟。”

他掀开琴盒,指尖轻轻地抚上琴板斑驳的黑色吉普森。

很快的,楼下传来电吉他的调弦声,铿铿锵锵,激荡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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