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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臣默了片刻,等信号灯变绿,才说出口:“声音不好听,语气也不对,我听不了。”
“网友们都能听,你怎么不能听?”
容修说,“顾老师,你是不是过于挑剔了?”
劲臣有点委屈地瞪着他,“我不是挑剔。”
容修目视前方,也没多想,笑道:“我对音频方面接触较多,家里两个崽儿不爱看乐理,我给他们买了个app ,语音模块听书相当不错。
别任性,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东西,也没有你能绝对适应的东西,磨合磨合就好了,你只是一开始不习惯,听久了会好的,让眼睛休息一下,一会我也给你下一个……”
劲臣望着前方的车流,听着他嗓音温和的说教。
看见到了十字路口,红灯,车停下来,容修还在说不停。
劲臣实在没忍住,开了口:“我不是挑剔,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说了不能听就是不能听,我已经试过了,什么叫磨合磨合,你让我跟谁磨合?
身为史上最年轻歌王候选人的男朋友,整天听他在耳边说话唱歌,你让我现在听机器人在耳边唠叨,我可能会接受得了吗?
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听,也不下,您别不讲道理……”
容修:“……”
余音荡在车里,末了,静下来。
空荡荡了好一会。
劲臣话没说完就闭上嘴,“……”
大约因为要暂别,所以情绪控制不住。
心里不好受。
等到回过神时,几乎忘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只剩下最后那句“您不讲道理”
,登时心下懊恼无比。
自己该死的都说了些什么?
两人齐齐看着前方信号灯,劲臣足足心慌了红灯倒计时的一半时间,余光里那人静坐在驾驶位上,好看的脸上表情淡淡的,叫人猜不出一点情绪。
劲臣几次试着张口想解释,可心突突直跳,话到嘴边又卡住。
容哥肯定生气了吧。
“容哥,我……”
不等劲臣开口安抚,劲臣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很低的笑声。
“我知道了,”
容修视线从红灯收回,眸光落在劲臣略带不安的脸上,“不下载语音包了,剧本罢了,以后在家里,我读给你听。”
“……”
那嗓音柔和,听进耳里,流入四肢百骸,劲臣低促地呼吸了下。
整个人就像被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攥住,投进满杯的琼浆里泡了,叫人的心都被他熏醉了,揉碎了,醉得上了头,碎得酥了骨,满眼都是浓染的情谊。
红灯只剩下七秒时,劲臣侧过头,望向静坐在那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扯开安全带,凑过去吻住了那张薄唇。
“容哥想读什么剧本,我要不要自己收集一些精彩的,剧情的,文艺的,爱情的,还是……动作的?”
容修:“……”
口干舌燥往后躲了躲。
这人一国际影帝,刚才还在心里赞美了他,怎么突然就不素净了?
“你给别人读过书么?”
不深不浅一吻过后,劲臣还不愿离开。
被人突袭偷了甜,容修唇角一勾:“读过,乐队兄弟们。”
劲臣眼光微动,又笑了开,他撤回到副驾驶,重又系上安全带,“那不算。”
想了想又说:“我和兄弟们可不一样,临睡前在床上听你读书的,我肯定是第一个。”
“小宠有一次生病发烧,我在崽子的卧室里,给他读了《我深爱过的约翰列侬》,就在地下王冠半决赛的前两天晚上,”
容修说,“后来我读着读着,就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劲臣唇角抖了下,似乎强忍了半天,才开口问:“那是什么书?”
“一位摇滚歌手的妻子写的他的丈夫的浪荡的一生,”
容修拗口地说,又笑道,“所以说,你不是第一个。”
劲臣噎了下:“小宠也不算,他不是兄弟,他是咱们家的孩子。”
容修轻笑:“哦?”
劲臣目视前方:“总之,我和兄弟们不一样。”
容修眉心微挑,踩了油门,“当然,你当然和他们不一样,兄弟们和我一起站在舞台上,而你……”
劲臣愣愣看他。
容修勾了下唇角,“嗯?”
劲臣一呆:“嗯?”
两人对视了一会。
交换了眼神。
劲臣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唰地就红透。
一路上连话也说不利落了。
劲臣没有再读剧本,也没有点开手机,一路上他一直翻来覆去地看那本老相册,还把两张照片偷偷地抽了出来,时不时地望向容修,像是在组织语言想该怎么问他要两张照片收藏。
但他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劲臣从没问容修要过什么东西。
直到车开到国际机场。
辉腾开进机场贵宾楼,来到vip专用停车场。
停车熄了火时,容修开车门,他迈下车,又回头对正在整理相册的劲臣说:“拿上,到飞机上再看。”
劲臣惊讶地仰头看向他。
这才回想起,在龙庭三楼的更衣间,劲臣对这本容修年少时的相册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容修问他:好看?
劲臣回答:好看。
于是,容修就有意无意地说—— 拿上,到楼下去看。
拿上,到车上去看。
拿上,到飞机上去看。
…… 打从一开始,就想送给他。
他的一整本十八岁。
就是这样有点别扭的心思,带着几分可气又可爱的倔强,就足以让人软了心神。
劲臣觉得,哪怕再过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自己也一样会溺在他的这股子醉人又迷人的心思里吧。
相册里,容修十八岁。
阳光下他帅得惊人,他站在鼓楼边向上望,他奔跑在长城上,他和兄弟们追逐打闹。
拍照的距离比较远,容修在台阶的高处,细碎树影中,他驻足,转过身来,露着不经意的笑,然后对着台阶下伸出了手。
照片定格在他伸手的动作上,时间静止在那里。
…… 一行人在餐厅用了午饭,几大箱行李经由曲龙负责办理托运了。
这次接待劲臣的是一位中年负责人,他和劲臣是老熟人了,带着两人来到了要客休息室。
这里够私密,也够隐蔽,和cip不同,能进来要客休息室的,大多不是普通老百姓了,管理严格,肯定没有娱记和粉丝什么的就是了。
花朵他们落座之处离得很远,房间里其他人只有五位vip,三个老外,大家互不干扰。
两人在vip休息室聊了一会,没过多久,劲臣就该准备了。
一开始觉得时间还很富余,但一转眼,就已经是午后了。
提醒登机的广播还没响起,容修看着腕表,对他说:“到了地方打电话。
我先走了,没有登机牌,这里不能久留,要守规矩。”
话落后却不听劲臣回应,只是一味地坐在沙发上侧头看着他。
也许是投来的视线过于温柔,也许是有什么话羞于启齿,劲臣耳尖有点泛红,他别开视线,“不是说要走么?
走吧,我也马上登机了,一会小车来接,我就直接走了。”